第4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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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用手中的刺剑硬接了菲利的一记力劈,两柄长剑相互摩擦碰撞,发出难听的声响。在力量与力量的对话中,人到中年的女海盗完全被年富力强的对手压制住了,手中的刺剑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自己的脚下。紧跟着,菲利右手平举,将锋利的长剑架在了杀父仇人的脖子上。

    众人同声惊呼起来,红焰紧张地高叫了一声:“菲利,不要!”连忙抢上几步,忽然又顿住了脚,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惊恐乞求的神色。

    “你长大了,菲利,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强的战士。我想,你的父亲会因此而感到骄傲的。”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险境,凯尔茜微笑着向菲利点头说道,神情慈祥和蔼,就好像……就好像一个母亲因为儿子的成长而欣慰不已。

    “不许你提我的父亲!”尽管击败了强劲的敌手,可年轻剑手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到骄傲的神色。菲利脸上的肌肉痛苦地踌躇着,眼眶微红,就连持剑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他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既像是在愤怒着,又好像正在害怕着什么。

    “没有人害死他,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誉和正义而死的,这一点你知道。”凯尔茜温声劝慰地说道,“我们曾经告诉过你,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正义。解救奴隶,消灭奴隶贩子,这是我的正义,哪怕今天你在这里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因为当年做过那件事而后悔。同样的,毫无保留地执行命令,哪怕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哪怕最终要以死来弥补自己的罪过,这也是你父亲的正义。他得到了他希望得到的,我也是……”

    “而你呢,孩子?你的正义是什么?你找到它了么?”

    “我的正义就是杀了你,为我的父亲报仇,报仇!”菲利近乎是歇斯底里地暴躁狂喊,他握剑的手已经绽出了条条青筋,手中的宝剑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红焰的手心捏满了汗水,生怕他在狂躁中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是吗?”凯尔茜暖暖地笑着,“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呢?你的剑就在我的脖子上,如果你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那么好吧,我不会躲闪,也不会责怪你。没有人会责怪你的,你完全有理由这样做。”

    “我……我……”菲利涨红了脸,他的目光和剑锋一起聚集在凯尔茜的脖子上,仿佛是在凝聚全身的力量,想要斩下这复仇的一剑。

    可是,他终于没有这样做。

    “当啷!”长剑无力地掉落在地上,勇敢的年轻剑手跌跪在地上,痛苦失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像个孩子一样软弱地哭泣着,任由泪水撒湿他的衣襟,“……父亲死了,而我什么也做不到。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我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这样空荡荡地活下去。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我强迫自己恨您,恨红焰老师,我逼着自己报仇,否则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对不起,凯尔茜阿姨……对不起……”

    凯尔茜将菲利搂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眼里忍不住泛出两点晶莹的光亮:“傻孩子,你只是还分不清悲伤和仇恨的区别罢了。这十几年来,我们一直都记得你,想念你。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还有红焰老师,还有凯尔茜阿姨……”

    这时候,红焰已经走到两个人的身边。他的眼圈红红的,用力搀起跪倒在地上的菲利:“相信我,仇恨并不能真正减轻悲伤的心情。留下来吧,小菲利,留在我们身边,你会发现还有许多东西可以填补你的生活。”

    “那是些真正美好的东西,无论你什么时候感受到他们,都不会觉得太晚……”

    恩典,父神的眷顾

    一辆轻便马车随着平稳而轻快地驶入圣达瑞安城,车头的银质铃铛随着车身的颠簸不时发出清澈的声音,提醒着前方的行人小心避让。

    装饰着漆金花饰的车厢中,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女性。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由天平和鸢尾花构成的金属护身符,这个小小的挂饰说明她是善与生命的神明——众神之主、世人于天上之慈父、主神达瑞摩斯的忠实信徒。一条细腻的白纱从马车窗户上低垂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她白皙的脖子和尖细俊俏的下巴来。

    当马车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群喧闹的男孩子从斜刺里嬉笑打闹着冲了出来。他们口中叫嚷着,手里挥舞着木质的刀枪,正玩着所有男人童年时都玩过的战争游戏。当先的一个孩子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大声呼喊着,并没有看见正迅速向他迫近的马车。

    “咴……”马车夫娴熟的驾车技巧救了男孩的命,在紧急关头,他拼尽力气勒住了两匹健壮的马匹,使马车在经过一阵剧烈的颠簸摇晃之后停了下来。尽管如此,那个男孩仍然不幸地被马车撞倒在地,巨大的车轮碾过他的小腿,发出一声可怕的响声。继而,可怜的孩子凄惨地呼叫起来,抱住自己已经变形的腿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们吓坏了,这些“勇敢的战士”们张大了嘴站在那里,惊慌地看着自己受伤的同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才好。

    “您没伤着吧,巴特斯菲亚小姐。”一待马车停稳,车夫连忙询问道。车上这位年轻美貌的乘客身份尊贵,倘若她受了什么损伤,那后果并不是他能承当得起的。

    “我没事,登特先生。”至高神的虔诚信徒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亲近有礼地回答道。她的脸红红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刚才的那场事故几乎把她从座位上掀起来,虽然没有受伤,但确实让她吓了一跳。

    “那孩子怎么了?”心神稍定,乘客小姐看着地上的孩子关切地询问道。

    “谁知道……”马车夫既沮丧又有些恼火地回答,“……至高神在上,这可不关我的事。不知是哪家的混小子连路也不看,直冲着我们就撞过来了。被轧住了腿还是好的,要是我再晚拉一会儿缰绳,哼哼……我们不用管他,小姐,主教阁下正在等着您呢,这点事交给城市巡逻队处理就好,反正这不是我们的错儿……”

    车门被打开了,年轻虔诚的少女缓缓迈下马车。她的脸上并没有刻意露出什么表情,但无论你从哪个角度来看,似乎总能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安详慈爱的微笑。这笑容仿佛带有某种圣洁的力量,能够为见到它的人们驱散心中的烦忧和苦痛。

    “神说,若见人受苦痛便走开的,必不受我护佑。”少女温和地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一缕春风,吹暖了初冬微寒的空气,“请把我的药箱拿来,登特先生,我去看看这孩子的伤势。”

    “可是小姐,主教大人正等着您呢……”车夫不安地提醒着。

    “神教导我们在荣耀与行善之间选择后者,我想,主教大人应该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延误而责怪我的吧。”年轻的小姐温和而坚定地说道,缓步走到受伤的孩子身边。这时的孩子已经停止了叫喊,他的嘴唇发青,因为剧痛而不住颤抖着,蜷缩在地上,脸上和身上尽是尘土。他的左腿下半截几乎整个向身后扭转过去,在被马车轧过的地方高高肿起,皮肤已经变成瘀紫色。

    白衣的信徒皱了皱眉头,她口中轻轻默念了些什么,继而两手发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芒来,将可怕的伤口包裹起来。随着这道神圣光芒的闪耀,孩子的痛楚大为减轻了,脸上也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