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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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为娄县乡君,然则,她眉纹潜生却非因此,实为这阖院的笑语欢声、满堂儿女、如水静华。

    碎湖慢行于一侧,正低声嘱咐着一干婢女,看牢了小刘徵与刘神爱,勿使他们乱跑、乱窜。近来,小刘徵与刘神爱极喜捉猫掐鹅,时常惹得院中鹅飞猫跳,当然,碎湖并非心疼猫与鹅,实怕他们为猫挠伤。

    待一干莺莺燕燕转至廊角,刘浓阔步迎上前。小刘徵一见刘浓,便缩在了碎湖身后,刘神爱却不怕他,扬着双手奔过来,一头便扎进了阿父的怀里,捧着刘浓的脸,吧嗒一声,香了一口,奶声奶气地囫囵:“鹅虎,鹅虎……”

    刘深抱着女儿,神情微怔,不知她在嚷甚。

    绿萝眉梢一颤,脸蛋红了,便连眸子亦含着水,端着手福了一福,娇笑道:“夫君,神爱在唤阿父呢。”

    “鹅虎,鹅虎……”小神爱攀着刘浓的肩头,一叠连声,不住的唤着,两只小脚则轻轻的摇晃,眉眼极似绿萝。

    “哦,吾家有女,神爱聪慧。”刘浓大喜,抱着女儿亲了一口,看得小刘徵撇了撇嘴,阿父待他与阿兄都较为严历,唯独待小妹不同,极其怜爱。

    殊不知,小刘徵的这一番小动作,都落入了刘氏的眼里,刘氏心疼孙子,当即佯怒道:“虎头,切莫偏心。”示意刘浓抱抱小刘徵。

    刘浓顿了一顿,把小神爱放下来,背起双手,凝视着碎湖身侧的小刘徵,半晌,沉声道:“汝兄已习《庄子大宗师》,且待来年,汝亦当从之,切莫顽劣,切莫自误,切莫……”

    闻听教诲,小刘徵神情由然一颓。

    “虎头!”刘氏横目一嗔,将局促不安的孙儿拉入怀中,笑着哄道:“徵儿,莫畏汝父,亦莫自伤。汝父昔年,八岁尚未通语,汝方岁余,不急,不急。”

    刘浓默然,小刘徵习语较迟,尚不及小神爱,但其眼神却清澈如流,直若其母陆舒窈,料来,日后定非一事无成之辈,然则,他身为人父,面对儿子,心中也有意亲近,却深知庄中女子过甚,弄红著巧时,唯恐其嬉戏而忘性。是以,便待两兄弟颇为严苛,他可不愿,自己的儿子将来若宝二爷一般。

    刘氏哄完孙子,见陆舒窈挑帘而出,便对刘浓道:“且与舒窈好生说道,莫令舒窈着恼。”

    言罢,朝着刘浓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而后,领着一干女子与孙子、孙女行向北楼,每日,她都会去瞧瞧桥游思,小神爱亦极喜那个美丽、安静的桥小娘子,时常吵着闹着要去看。

    陆舒窈款行于廊,待行经刘氏身侧时,端手万福,其后,抱了抱儿子,勉励了几句,遂又亲了亲小神爱,方才微微一笑,向刘浓走来,当是时,晨阳落在半边,一半拂着她的鹅黄抹胸襦裙,一半掩着金丝履。

    “叮铃铃,叮铃铃……”铃声清浅,渐行渐近。

    刘浓微微笑着,暗觉通体舒泰,目光却痴了。

    “夫君……”陆舒窈羞涩,一如未着萝袜的脚踝上,那不住战栗的金铃儿。

    刘浓伸出手,拉着小仙子,并肩于栏,逐目远眺。清风拂来,撩着二人发丝与衣衫,宛若一对壁人,悄落于画中。汝南郡公大手阖着小手,暗觉如玉暖,似丝滑,轻轻勾了一下,笑了一笑。转目时,恰好见北楼走出一人,浑身白衣,手持火焰权杖。

    似有灵犀,一脉通。

    伊娜儿眯着眸子向他看来,渐而,嘴角慢慢扬起,按着左胸,朝着他欠了欠身,璇即,默然离去。

    陆舒窈道:“夫君且宽心,近月来,游思妹妹曾数度醒来,方醒即问,茕兔何在,茕兔何在。”言罢,歪着脑袋看夫君,神情不解,为何桥游思已将诸事尽忘,却唯问此物。为此,她曾命人捉来各式各样的兔子,奈何,桥游思却仿若未见,仍旧轻声喃问,待得一阵,复又默默睡去。

    闻言,刘浓目光一缩,身子颤了颤,心中若有一枚针,正慢慢的扎,一寸一寸。继而,他深吸一口气,笑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兴许,在她的梦中,亦有一兔如是。”说着,紧了紧陆舒窈的手。

    “嗯,兴许如此,游思妹妹那般的人儿,三官大帝必然护佑,使其寻道而回。”陆舒窈轻声说着,眸子洁净如雪,纤尘不染。

    刘浓心中五味陈杂,渐而,满腔柔情填满了胸膛,轻轻一拉,半拥着身边人,微笑不言。

    陆舒窈水眸流盼,只觉岁月静好,唯愿就此到老,转念间,嘴角却一弯,轻笑:“夫君,咱们庄中有东南西北中五楼,尚且有一栋别院,阿娘居中楼,舒窈居东楼,游思妹妹居北楼,阿姐居西楼,绿萝处别院,却不知,何人居南楼?”

    刘浓手指猝然一滞,沉默不言。

    陆舒窈撩了他一眼,轻声道:“袁家小娘子,舒窈亦曾见,确乃伶俐玉透的人儿,若居南楼,自是当得。”

    刘浓只得唯唯。

    陆舒窈顿了一顿,忽地又歪过头,凝视着夫君,直直看得他面红耳赤,方道:“却不知,五楼足否?”

    刘浓一怔,更为尴尬。

    “格格……”小仙子莞尔一笑……

    第435章 曲尽琴在

    钱塘,武林水。

    微风拂柳荡湖,柳姿妖娆,斜斜冉着腰肢,湖水静湛,慢慢绽着眉纹。一叶蓬苇飘于湖中,舟贴绿水,浆分清波。操舟的人头顶高冠,身着墨袍,手指修长,一亦如其眉,卧蚕如雪。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亦如眼前的湖风,掠湖而过,湖水自徐,却与风无干。

    乘舟的人正在烹茶,矮案置于船头,内置各色琉璃器皿,她的神情专注,额间有细汗,伴着汩汩冒泡的茶汤,晶莹点点。稍徐,拾起案上的青竹汤匙,徐徐探入壶中,浅浅一撩,勾了半盏,置于鼻下,轻轻一嗅,微皱的眉头缓缓放开,恬静一笑。

    茶汤两盅,一者自饮,一者在对岸。

    对岸坐着一人,紫色的花簪,紫色的深衣,紫色的背纱,恰若一蓬紫心兰,静静的秀于湖光山水中。

    “蒹葭,且试饮之。”身着桃红襦裙的小女郎捧起茶盏,凝视着碧绿的茶汤,眨了眨眼。

    紫心兰挽起茶盏,萝袖遮了半张脸,稍稍抿了一口。

    “何如?”桃红小女郎却未就饮,暗暗嗅着茶香,眸子却悄悄瞟着对面的女子,神情略显紧张。

    紫心兰微微一笑,答道:“甚好,此茶入喉即香,恰似子房。”

    桃红小女郎眉梢一凝,慢慢放下茶盏,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入喉即香,却难入魂,若论烹茶,郗璇自是不及。”说着,复捉茶盏,想也不想的泼入湖中。

    此二女,正是郗璇与顾荟蔚,操舟者,则乃王羲之。

    顾荟蔚捉盏细抿,似在细细品着其中滋味,半晌,浅浅一笑:“子房何需自谦,此茶即若忧昙,花开一瞬,无人得见,然,明月已闻。”把盏一搁,又道:“经世灿烂。”

    闻言,郗璇眉梢皱得更紧。

    顾荟蔚看了一眼王羲之,见其正醉于山水中,她的嘴角一弯,注视着郗璇,低声道:“往事已枉,子房何苦驻足于昔日,而忘此眼前山水。”说着,看向秀丽的青山,翠绿的湖水,眸子渐渐迷离,声音却悠远:“山水相依,山斜于水,水倒于山。两厢隔岸,两厢看不厌。”

    郗璇道:“山斜于水,水倒于山,两厢隔岸,虽见却非见,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