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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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挺普遍,至少人们不会在一辆车经过的时候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只是在经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前方的人似乎变得躁动。一些看起来教养良好、衣着得体的市民三三两两地朝一个方向聚集过去,同时脸上露出些许新奇兴奋的神色,就好像西陆人发现城外来了个马戏团。我有礼貌地拦住一个人询问情况,那人只对我说,“秘道士作法啊”,就继续步履匆匆地向前走过去。

    我和瑟琳娜对视一眼——秘道士。我知道这是对东陆操法者的称呼。

    但一个操法者施法,怎么造成这种类似马戏表演的局面?

    我想起之前询问西蒙有关这座城市里操法者的事情的时候,他那种奇怪的表情,于是觉得一会儿可能会见到一些与众不同的情景。

    我们抵达人群聚集地的时候,发现那是一个叫“火车站”的地方。火车这东西,算是我最熟悉的东陆事物之一了。在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没有失去珍妮的时候,我就知道在东陆上有一个无比庞大的帝国。这个帝国修建了四通八达的道路,然后以秘道士的法术驱动长长的车辆在道路上飞驰,将军队和粮食输送到帝国最偏远的疆域,维持着不可思议的统治。

    当然在来到这里之后我与瑟琳娜都知道火车这东西如今已经不需要秘道士以法术驱动了。蒸汽机替代了他们,而且似乎比他们做得更好——至少凡人们可以制造出很多蒸汽机、凡人们可以驾驭蒸汽机,不再需要稀少且身份尊贵的操法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暗时代。

    当我们用了点儿小手段让人们下意识地让开道路、走到围观者最前方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眼前这家伙是个什么人?

    我未曾亲眼见过东陆的秘道士,但至少见过东陆的剑士——比如西蒙。我相信高贵者身上有某种气质是相通的。比如上位者的优越感以及随之而来的矜持骄傲。哪怕是最坏的家伙也一定是一个有品位、讲体面的混蛋。

    但眼前这个被称为秘道士的人却穿了一身蓝色的、帆布质地的衣服。我知道穿这东西的通常是什么人——码头上的工人喜欢这打扮。

    这位秘道士的衣服肮脏破旧,还有黑黄色的油脂。他是黑发,却并不像其他的东陆人那样将长发束起来——他是披散着的。披散着的头发干枯打结,看起来同一个乞丐并无分别。

    倘若他真的是一个操法者,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就连一个赤手空拳、蹩脚的、只懂得一个法术的魔法学徒也可以用他的知识和药剂干掉三个武装平民,一个操法者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干尸

    我与瑟琳娜看到他的时候,这位秘道士正试着从袖口里摸出一点东西。他的手法有些奇特——一种奇特的熟悉感。随后我意识到,那种手法和法师们摸出施法材料时一个样儿。

    但这位最终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张小小的黄色纸条。

    我对东陆的秘道士们不是很了解,但在神秘学这个领域,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因此我意识到那张小纸条上有些很奇妙的魔力构成。

    但也仅仅是奇妙而已。每一个历史悠久的未知流派都必有其过人之处和与众不同之处。我倒不会像那些刚刚领悟了些许魔法奥义便觉得“神秘学的世界果然玄妙无比”进而又觉得“那么另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领域和流派必然也精妙复杂应该对其心生敬畏”——这都是些蠢货们才会有的想法。

    因为我同时发现那张纸条上的魔力构成不但奇妙,还有些熟悉。除去魔法之外法师们还掌握着名为“炼金法阵”的东西——我感受到了熟悉的魔力构成规律。

    但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东陆法师手中?

    “他在做什么?”瑟琳娜问身边一个围观者。

    暗精灵大法师向那个家伙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尽管此刻她看起来只是一个相貌平淡无奇的中年女性,但这笑容在那人看起来仍旧勾魂夺魄拥有无法抗拒的魅力。

    于是那家伙愣了一会儿,就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修火车啊。”这个被魔法影响了的东陆人快活地眨着眼睛说,“从前啊,很久以前啊,火车不都是被他们拉着跑的嘛。那时候还没有蒸汽机之类的东西,全得靠法术。后来蒸汽机被弄出来,这些人就没什么用啦。火车头换成了蒸汽车头,咱们自己人一拉扳手火车就自己跑起来——”

    “自己人?”我问他。

    “啊……自己人啊。咱们跟他们可不是一类人,搞这些歪门邪道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留着他们的命已经是圣上仁慈了。要我说就该把他们打倒,再踏上一万只脚!”

    我得承认,自从我成为星袍法师之后就很少有凡人能够令我感到震惊了。

    这家伙成功做到了。

    活见鬼,秘道士,可是操法者!这凡人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评论他?

    我看得出瑟琳娜同样感到震惊诧异。

    “但是为什么这么说?”暗精灵大法师问他,“你们不怕他?”

    “干嘛怕这些装神弄鬼的?”凡人奇怪地反问一句,“他们也就只会修火车了。自从文皇帝那时候搞出了蒸汽机车之后这些人就没什么用了嘛。也就是像咱们晖城这种小站,唉,还是旧车。”

    这人懊恼地叹口气:“这旧车都一百多年没换啦。好多部件还是从前的。不像人家洛城渭城那边,都是制式部件,随便找个熟练工就换得来。这可倒好,还得找这些家伙来——”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秘道士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工作了。

    虽然周围的绝大多数人都像这个凡人一样对他表现得不屑一顾,但他们似乎同时也对“修理火车”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很快我就知道这种兴趣从何而来了。

    东陆这种被称作火车的东西,有一个四四方方的车头——就像是一个规整的大铁皮盒,盒子上镶嵌了几扇玻璃窗户。在车头车门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暗门,只有半人高。

    现在这秘道士在两个人的协助下打开了这暗门。

    于是周围围观的那群人纷纷抻长了脖子、屏住了呼吸,好像在等着看好戏。

    秘道士从那暗门里取出了一个铁质的盒子。盒子足有半人高,秘道士搬动它的时候显得很费力。但之前帮助他打开门的两个人已经退去一边,脸上微微露出嫌恶的表情,碰也不乐意碰。

    盒子被放在地上,围观的人群愈发安静了。

    对此我倒没抱什么期待——我见识过的稀奇事大概比这些人加在一起见过的还多。等到秘道士慢慢腾腾地将盒子打开的时候,我意识到“果然如此”——没什么好惊奇的。

    里面是一具干枯的尸体。看起来生前只有十二三岁,是个男孩儿。尸体身上的衣服样式看起来有些年代。如果那个凡人所说没错儿的话,应该就是一百年前的模样。尸体被五根发绿的青铜锭钉在铁盒里,其中一根嵌入心脏。

    但围观的这群蠢货倒大惊小怪起来,开始交头接耳。所议论的无非是我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听过的陈词滥调——“邪恶”、“残忍”、“丧尽天良灭绝人性”之类的让人耳朵起茧子的词儿。

    然后,那干尸慢慢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