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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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喊?难不成要如农夫农妇一样,直呼你老妻,亦或是,继续喊你阿姊?”

    虽然已经封季嬴为皇后,但这个词,经过南党之乱后,赵无恤是喊不出来了。每次听到这个词,他就会看到一双冤屈而悲愤的眼睛,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季嬴倒是没想太多,淬了他一口,然后便问起帝陵那边的情形,杂草可还有人清除,供奉可还如常?

    她说,她总怕若是供奉不周的话,灵子和赵恒的鬼魂会来找她。

    “这是南党的罪过,是我的罪过,与你何干?”

    赵无恤不高兴了,这是他的伤疤,每次季嬴唠唠叨叨地谈及,他都会别过头去不想听,一时间,二人相背无言。

    君临天下,可以为所欲为的皇帝,与母仪万民的皇后,竟就这么怄起了气。

    这行宫虽大,侍候的人也不少,然而却总是显得空寂冷清,如此一来,他们倒是更像是一对相依为命,家长里短的老头老太……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季嬴先叹了口气,起身站到赵无恤身后,扳过他的头。

    “作甚?”赵无恤没好气地说道。

    “白发又长出来了。”季嬴的语气很温柔,“我给你剪剪?”

    “剪不尽,理还乱,管他作甚?”赵无恤很不耐烦。

    “别动,过来。”

    最终,他还是乖乖地偏过头,任由季嬴摆布。

    老夫老妻,四十年之后,他们间的爱情,又重新化为亲情,二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为姐弟的时候,回到了赵无恤行冠礼的时候……

    那时候,一身红衣的季嬴亲自为坐在大铜鉴前的赵无恤梳发,佩玉,更衣。少女纤细如葱的手指,拿着玉梳顺着赵无恤乌黑的头发滑下,一缕一缕梳理整齐,还一边抚摸他脖颈上的伤疤……

    现如今,她的手不再年轻,也有了许多皱痕,却一如往昔的温柔,轻轻取下赵无恤的冠冕,拔出玉笄……

    然而,赵无恤却一把抢过玉笄,远远扔了出去!在门廊处摔的粉碎!

    “噗呲。”

    季嬴看着紧张兮兮的赵无恤,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从五年前南党之乱后,赵无恤变了很多,具体的体现,就是每次她触碰发笄的时候,赵无恤都会夺走,让它离她远远的,仿佛,是在害怕她会用此物伤害自己似的。

    “世人可不知道,大昊的皇帝,竟会对小小发笄畏之如虎。”

    季嬴取笑他,把这当成是一个怪癖,赵无恤也从未解释过自己的理由,只是闭上眼,任由季嬴为他剪去越来越多,已经无法清除的白发……

    过了良久,赵无恤才缓缓说道:“这次南伐楚、越,我不打算亲征了,累了,老了,是该歇一歇了。我打算让偃儿挂帅……”

    季嬴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又冷静下来,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既然做了太子,他就应该承担国事。”

    “放心。”赵无恤拍了拍季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笑道:“他只是在南阳郡坐镇,有功则归于太子,有过则归于战将,不会有危险。更何况,经过二十年积累,王师无比强大,十倍于敌,楚越必然黯然归降!等到天下安定后,我便会慢慢退下位置,让偃儿主持一切,你我便可畅游山川,若是游不动了,也可以找一个清幽处建座行宫,终老一生。”

    他瞥了眼季嬴依然黝黑的头发,自嘲道:“不过看这情形,只怕你要比我活得更久些……”

    “休要乱说。”季嬴反握住了赵无恤的手,止住了他的话。

    然后,二人四目相对……

    仿佛那个马厩外的回眸,却跨越了五十个年头。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住了。

    美人迟暮,英雄白首,谁都没有逃过时光的追捕,但他们的关系,一如当初,天家无情,宫廷阴谋,都没有影响到一丝一毫。

    但这平静怡人的时光毕竟不能持久,才过了一会,就有侍从来禀报,说大工丞鲁班已经在外殿候着了,他这一次还带来了一个人。

    “该来的,总是会来。”

    赵无恤哈哈大笑起来,让季嬴为他重新梳理好发髻,戴上了冠冕,重新变成了那个冰冷的皇帝。

    他穿上玄服,迈着步,向外走去,意气风发,走向他等待已久的时刻。

    “宣,公输子觐见!”

    温县行宫中,响起了连续不断的传唤声。

    “宣,公输子觐见!”

    行宫殿门外,鲁班背着手,气哼哼地先行步入殿中。他身后那位黑衣黑袍的年轻人则笑了笑,镇定自若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将长途跋涉的手杖递给门口侍卫,这才趋行而入……

    “远方鄙人墨翟,见过皇帝陛下!”

    第1221章 大结局

    “墨翟。”

    温县行宫殿内,赵无恤看着这个面容朴实、手脚粗糙的年轻人,不愠地说:“中原有禁令,尽废天道教,不许教徒出没传教,你可知?”

    墨翟用清朗的声音回复道:“鄙人已非天道教徒。”

    五年前南党作乱,南子被赐死,子商被放逐扶桑,生死不知,一直被赵无恤视为隐患的天道教也尽数被废,宋地夷为郡县。其中,信奉明鬼、尚同的一些工匠虽然没有偕同南子作乱,却也被殃及池鱼,南逃楚国。这两年来,这些工匠群体不再自称天道教徒,而以“墨家”自居,首领称巨子。

    而带领这群人产生变化的,便是眼前的墨翟了,他被称之为墨子,这个学派褪去宗教外衣后,倒是在楚越有了不小影响力,甚至反馈到了中原。

    在如此环境下,墨翟也产生了原本天道教中不曾有的兼爱非攻等理念。

    引荐墨子来见赵无恤的鲁班轻咳一声,说起了缘由。

    “臣先前在蜀地为陛下造船和各种器械,打算造成后,用它攻打楚、越,此事天下尽知。墨子听说了,就从楚国起身,行走了十天十夜去见我。”

    当时,墨子一照面就请求鲁班:“北方有曾经欺侮过小人的仇家,希望能借助公输子之力杀之!愿意献给你十镒黄金!”

    “赵律规定,不可私斗复仇,更何况。”鲁班很高傲地说道:“我奉行义,决不杀人!”

    他身居高位,若不是看在墨翟的父亲是故人的份上,是不会见他的,更不会因为一点金子而动心。

    孰料,这对话却落入了墨翟的语言陷阱里。

    按照这逻辑,楚越这二十多年一直在安心种田,没有得罪中原,的确没有什么好理由去讨伐,鲁班奉行义,不杀一个人,却造出利器去杀害众多的百姓,不能称之为明……

    鲁班一向讷于言而敏于行,哪里说得过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便用皇帝一心要灭楚越作为搪塞,谁料墨翟乘机请求觐见赵无恤。

    “陛下听闻墨翟之名时,曾经问过臣下他的事迹,于是,臣便将他带来了。”

    “哦?”赵无恤来了一点兴趣,他高高在上,问墨翟道:“兼爱,非攻,这便是你的主张吧?你想要以此阻止朕伐灭楚越么?好啊,你试试吧,朕想知道,闻名南方的墨子有何口才,能动摇朕的决心。”

    墨翟一笑,连称不敢,却很有试一试的打算,他对赵无恤说道:“现在这里有一个人,舍其文轩,邻有敝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