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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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这小子别看只有十四,但是能言敢讲,倒不失一个“有趣”之人。

    马伯在外面收的差不多了,回头见孙郎中坐在店中,不禁摇头轻笑。心说,这位老倌来的倒是时候。

    往灶里又添了几块木柴,揉面打馅儿,又摆上了一锅生煎准备一会儿供几人自食。

    当众人各自忙活,孙郎中翘着二郎腿等着开饭之时,两个气质不凡的老少走进店来。

    马婶一见,急忙上前,满心歉意道:“两位原谅责个,小店刚好收档了。”

    两人一愣,“收档了?这么早?”

    这两位一老一少,都做文士打扮,一看就是有学问的大户之家出来的。

    老的那个,须发灰白、目光如炬,一步一姿都透着一股中正之气;少的,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布袍纶布,书卷气极浓。

    宋人爱极了读书人,只要喝过几年墨水,走到哪里都倍受尊敬,连孙郎中这等平日颇为倨傲之人都恭敬地柔声道:“两位不巧,这唐记卯时一过就收档了,如想品尝唐记美食,可中午、晚上再来。”

    那少年人听闻,不禁一脸失落,懊恼地对那长者道:“都怪孩儿起晚了,要是早点出门就好了。要不,我们去别家寻些吃食,改日再来?”

    那老者皱眉看了一眼唐记边上那家面食铺,似是没什么胃口,出声道:“算了,为父还不饿,你若是想吃,就买些带走,咱们直接出城。”

    说着,转身欲走。

    那少年不禁眉头锁得更深,迟疑了一下,对马婶施了一礼。

    “这位婶子,原谅责个!家父近来体虚病弱,胃口很差,唯对贵店的生煎生出些兴致。婶子能否行个方便,念在家父的份上,单起一锅?”

    “这……”马婶一阵为难,要说这文生一片孝心,所请并不过分,人家大老远奔着你来了,却没吃到,必是心中失落。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都来“求方便”,那唐记十二个时辰迎客也忙不过来。

    正当马婶左右不是之时,唐奕端着几盘小菜从里间出来,朗声道:“外面灶上不是还坐着一锅吗?给两位客官捡上几个就是。”

    唐奕发话,马婶自然从命。笑声问道:“两位是外带,还是在小店里面享用?”

    那老者见店家肯变通,自然就折了回来。略一沉吟,便道:“多谢店家通容了,就在贵店用餐吧。”

    唐奕放下菜肴,见马婶引着那两个文士落坐,不禁多看了那老者几眼。

    这老者虽然脸色略显灰白,但却神清气定,灰白的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略显陈旧的儒袍也是浆洗得十分干净平整,一双锃亮的眼眸射出坚毅而摄人心神的光芒。

    到了大宋之后,唐奕接触的多是市井小民、商户行武,至于读书人,也只是在街面上见过。像老者这般风度的,更是第一次见。

    ……

    时间有限,唐奕只做了一道小炒牛肉、一道素炒时蔬、一盆蛋花汤,因主食是生煎包,为免油腻,又做了一道凉伴黄瓜,再加上现成的萝卜泡菜。

    简单的四菜一汤,色鲜味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涨。

    孙老头常来常往毫不见外,唐奕刚把菜摆上桌,他就拿起筷子开动了。

    夹起一块牛肉满足地放到嘴里,一边闭目细品,一边含混道:“我看,大郎这手艺只卖生煎却是可惜了,开家正店,一准是邓州第一的酒家。”

    唐奕不禁笑了,“你还想让我当一辈子的厨子不成?”

    ……

    这边孙老头与唐奕、马婶有说有笑,却不想早就引起了旁桌那两个文士的注意。

    只听那青年文生向那老者道:“想不到,这店家还卖炒菜。父亲大人想必也怀念这种京城独味了,我们点上几道如何?”

    老者微微一滞,木然点头。

    闻听此言,孙郎中急道:“两位是误会了,唐记只售生煎、泡菜,炒菜只是大郎自家餐桌上的吃食,并不外卖的。”

    二人一听,不由失望。

    孙郎中一乐,“两位一看就是见识广博之人,这炒菜之法,可不是一般人见过的。”

    “当年在京城却是尝过的,只是没想到,在邓州城也能见到京城的炒菜。”青年看了一眼唐奕那桌的美食,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让店家再通融则个,为他们父子也来上一桌炒菜。但是,读书人讲究个适可而止,刚刚麻烦人家多售了一份生煎,现在又有别请,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唐奕一笑附和道:“无非就是滚油热锅,大火急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京城里的大酒楼故弄玄虚,想要垄断生意罢了。”

    说完,在马婶耳边耳语两句,马婶就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几盘和唐奕这桌一样的吃食,送到两位文士桌上。

    “我家大郎说做的多,匀出一些给两位尝鲜,却是没什么花样儿供二位选择,二位莫怪。”

    青年人不禁喜上眉梢,连连向马婶道谢。

    这时,马伯的生煎也已经出锅,两桌人各自用食。

    孙郎中左右看看,不由向马老三问道:“怎么不见你家小子?”

    “一早就去城东采买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唐记生意极好,不光供应早餐,午、晚两餐也卖生煎,而且生意不比早上差。

    一天下来,要出五、六十锅的生煎,面粉、菜肉的消耗不小,几乎每天早上,马大伟都要去城东的菜市采买。

    “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灶上给他留着呢。”

    孙郎中见怪不怪,一边安心吃饭,一边与众人闲聊。

    “你家小子二十有四了吧?现在生意这么好,让唐大郎赶紧把他爹欠下的佣资还上,好给大伟找门亲。再拖下去,有钱都没好小娘愿意了。”

    马老三一颤,欲言又止,偷偷地看了唐奕一眼。

    其实他想说,唐大郎不改大户之家的作派,使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食铺生意虽好,但也顶不住这般挥霍。

    见无人应声,孙老头自知无趣,又把话头儿扯到了别处。

    众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马伯突然没头没脑了冒出一句,“听说朝庭下了诏谕,朝官因被弹劾,虽然不曾贬降惩罚,但有改移其他官职,一律四周年磨勘?”。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孙郎中边吃边道。“此令去年初就有了。听说,就是专门针对范相公和那几位新政之臣的。有人怕官家把范公调出京城没几天又召回去,才逼着官家订下的这四年之期。”

    马伯急道:“管他是新是老,只要有这么一条儿圣谕,那岂不是说,范相公四年都钉在咱邓州了?”

    众人没注意到,另一桌的父子二人听闻之后,都不由的一滞,那老者更是送到嘴边的一箸小菜停在半空。

    马伯继续道:“俺老汉可不管什么新不新政,只要范相公在邓州不走了,那就是咱们邓州的福气。范相公来了邓州还不足年,却已让全州上下一新,不仅免了繁琐农税,而且政令昌明,百姓得利。听说,近期还在修书院,大兴文教。”

    唐奕一声嗤笑,“朝庭失了一位治世之臣,却便宜了咱们邓州百姓,这算不算是讽刺。”

    如果早生个十年,唐奕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