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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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分发纸笔。方继藩,你坐这儿来。”

    他朝靠前的一个空案头一指,面带冷然之色。

    方继藩心里咋舌,现在这处境,还是谨言慎行的好,这位英国公看着不太好惹啊。

    他乖乖的坐在那靠前的空案头上,接着便有书吏取了笔墨纸砚来分发。

    张懋背着手道:“将老夫的椅子挪来。”

    方继藩汗颜,却见张懋已在靠自己案牍的面前坐下,然后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身后的考生一见如此,一个个暗中窃喜。

    张懋随即道:“大明的校阅,起初是骑射,可自文皇帝以来,若只以骑射,却也不能论英雄,因此文皇帝有恩旨,改策论试,既是让尔等为朝廷献言,也是考教你们的才学,陛下已出题,来,取题来。”

    接着,便有文吏举着一个牌子来,方继藩被这张懋盯着后襟发凉,可一看了题,便不理会张懋了。

    却见那牌坊上写着几个金漆大字:“何以镇西南”。

    这题一望便知,这是皇帝问策,怎么样才能解决西南的问题呢。

    要知道,自明初开始,朝廷便将西南各省划入了版图,为了治理广西、云南等地,朝廷在西南设立了许多羁縻州和羁縻卫,并且命土司治理地方,可自太祖而始,西南就一日没有安宁过,当地的土司或是土人,几乎是隔三岔五的进行叛乱,就在去年,广西便发生了‘府江之乱’,朝廷为了平定叛乱,可谓是绞尽脑汁,而方继藩的父亲方景隆,也因为这一场叛乱,而奉旨前往广西弹压,虽然将叛乱平定,明军伤亡也是不小,靡费了不知多少钱粮。

    想来这西南的诸蛮,已成了弘治天子的一块心病,这一次校阅,竟是出了这么个题。

    考生们看了题,个个目中放光,这些功勋子弟,早听闻了西南之乱,有不少人的父辈,都有过前去西南平叛的经历,怎么揍这些蛮子,这……还不容易?

    于是一个个提笔,兴冲冲的开始答题。

    方继藩凝视着那题,沉吟了老半晌,他晓得这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校阅机会,若是能名列前茅,便有机会一雪前耻,可若是名落孙山,这辈子怕永远只能继续腐烂下去了。

    方继藩打起精神,抬眸,便见到张懋的目光,方继藩居然朝他友善的一笑,张懋的脸却是拉得更长。

    若是其他人这般笑,张懋还认为这小子不错,尊老爱幼。

    可方继藩这样的人同样的笑容,张懋下意识的便认为这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面带愠怒,却见方继藩已低头,下笔疾书起来。

    嗯?

    他……竟还会写字?

    方家的小子……会写字吗?

    方继藩当真是在写字,上一世,他的毛笔字练的不错,在校时还参加过一个书法的兴趣班,当然,不可能和这个时代的书法大家相比,可自己这个身份,用来唬人,却是足够了。

    他凝气,说不出的认真,手腕转动,一气呵成,心里却想,若是有幸拿到了金腰带,谁再让我方继藩扎针,我方继藩便拿金腰带拍死他。

    张懋坐在一旁,却是震惊和哑然,这小子……当真会写字!

    或许……这小子也没有想象中这般不堪吧,是不是以讹传讹,有人夸大其词了?

    他转念正想着。

    谁料方继藩已落笔,他竟是答得最快的一个。

    身边一个大老爷们盯着自己,实在不自在啊。

    方继藩甚至觉得张懋像个老玻璃。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反正哥们是败家子,这个形象,怕是一时半会也扭转不过来,所以……

    方继藩毫不犹豫的道:“交卷!”

    交……交卷……

    震惊四座。

    许多考生纷纷抬头,惊讶的看着方继藩,很快,他们似乎又觉得正常了,各自窃喜,方家的败家子便是方家败家子啊,还真是……名副其实,这才两炷香功夫,离考完还早着呢,可这家伙就交卷了,交的是白卷吧?

    方继藩却不理会这些目光,他只想逃的远远的,反正题已答完了,能不能中,只好看天命了。

    张懋气得吐血,猛地一拍方继藩的案牍,怒不可遏的道:“方继藩……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好,好,好,收了他的卷子,封存!”

    原还想暴怒,可细细一想,似乎在这校阅时发怒,实在没什么意思,这小子要作死,那就作死吧。

    方继藩也不停留,竟朝张懋行了个礼:“走了啊。”便飞也似的走了。

    第0011章 少爷英明

    此时,在南和伯府的门外,邓健还在举目张望。

    少爷被那宦官绑走了,邓健不敢拦,可心里却急得跺脚,他一向知道少爷的性子,说不考就肯定不会考的,果然,等不了多久,便看到了少爷的身影。

    “少爷……少爷……”邓健兴高采烈地迎上去。

    方继藩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自己答得好不好,这等策论题,说穿了全看对不对考官的胃口。

    他见了邓健,便又恢复了浪荡子的模样,吹着口哨,连腿都迈得更开了:“鬼叫什么叫!”

    邓健忙恭顺地躬身,笑嘻嘻地道:“少爷去校阅了?”

    方继藩点头。

    邓健一呆,虽说是被绑了去的,可这不像少爷的风格啊,他倒有些紧张起来,是不是因为少爷被绑了,受了刺激,脑疾又发作了?故而忧心地道:“少爷从前不是说过乖乖去校阅的便是龟孙吗?”

    方继藩便冷笑着道:“去是去了,不过本少爷提前交卷了。”

    邓健一愣,随即眼中放光,他欣喜地道:“少爷就是少爷。”

    虽然觉得少爷好像又做错了什么,不过邓健居然心里暖暖的,这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舒服。

    邓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着方继藩进了院子,方继藩远远的,竟是看到了香儿正艰难地提着一篓子衣服往天井去,便道:“小邓邓,这小香香不是病了吗?”

    “是啊。”

    方继藩见香儿极艰难的样子,一瘸一拐的,不禁怜悯心发作了,快步上前道:“小香香,你这是在做什么?”

    香儿一见方继藩,也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害羞,忙不迭的低下头,放下衣篓子,才行礼道:“少爷,奴洗衣。”

    方继藩剑眉微皱:“病了也洗?”

    香儿踟蹰起来。

    倒是邓健笑呵呵地道:“少爷,是杨管事吩咐的。”

    方继藩便觉得自己牙痒痒的,这是黄世仁啊,有这样糟践人的吗?别的事方继藩可以不管,装自己的败家大少爷,可这等事,他就看不过。

    于是厉声道:“将杨管事喊来。”

    邓健觉得奇怪,可见少爷脸上满带怒气,便不敢多问,忙去叫了杨管事。

    不多时,那杨管事便顶着大肚腩小跑而来,一脸赔笑着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方继藩定了定神,心里已有了计较,先是指着香儿道:“香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生了病,还敢在本少爷的面前晃荡,若是这病过给了本少爷,你必是死罪难逃!”

    香儿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