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5节

    《收藏m.pomoxs.com第一时间阅读完本小说》

   靳正兴不想死,更不想今日的厄运,再降临自己头上,他滔滔大哭,不断劝说。

    靳贵却觉得自己下不来台面。

    他当然清楚,反诗,既然是自己儿子写的,这是铁证如山,何况,陛下历来信任方继藩,这诗一送上去,定一个反贼,不算过头了。

    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自己堂堂户部尚书,受这个鸟气吗?

    我靳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于是靳贵默不作声。

    “哼,逆子,你自己算账便罢,却还在此胡言乱语,老夫一世清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这是寻常的事吗?钱粮调拨,乃是国家大事。这件事,你不必管啦,老夫就不相信,那方继藩能如何,我堂堂正正,两袖清风,哼!”

    说着,靳贵拂袖而去。

    只是……

    靳贵虽然还在坚持。

    在部堂里,依旧没事人一般,他想清楚了,这件事,若是妥协,就坏了规矩,自己平日里,以清正严明而自诩,不能因此而折腰,真要那诗递上去,自己据理力争,再有许多同僚作保,有刘公和李公为自己说话,陛下也未必……就轻信这等荒诞无稽之事。

    可这两日,他下值,却发现……自己家里,多了许多人。

    老家来人了。

    来的人络绎不绝。

    先是在京的亲戚……毕竟现在京师繁华,不少官宦,都将家眷接来,在此安顿。

    紧接着,便连在保定的,也都坐火车来啦。

    “叔公……”

    靳贵看到了一个老人,拄着杖子,有几个堂兄弟搀扶着,叔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努力睁开眼,一见到靳贵就磨牙,这本是佝偻着身体,苟延残喘的老者,在这一刻,却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气力,举起杖子便要动手打人:“畜生啊畜生,你这是要灭我们靳家满门哪,我们造了什么孽,本指着你飞黄腾达,振兴门楣,谁料到,你这畜生,却要惹来弥天大祸。”

    “叔公……”靳贵觉得很尴尬。

    随即……自己便被叔叔婶婶,堂兄表弟,儿子、侄子们围住了,大家都哭:“不能啊,你就算不要命,可不能害了我们全家,那摄政王是什么人,你第一日知道吗?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你和他去作对,你不要命啦,也便罢,你且死了干净,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定是给你风光大葬,可你不能害我们哪,难道教我们跟着你一起死?”

    一边一个后辈补充道:“就算不死,也被送去黄金洲……”

    于是……众人又滔滔大哭。

    一家子竟是哭做了一团。

    靳贵烦躁不安。

    却又听人道:“不好啦,不好啦,刘姆妈要跳井,要跳井啦。”

    靳贵一听,头皮要炸了。

    他自幼失了母亲,是刘姆妈的乳水喂养大的,虽说刘姆妈乃是下人,可在靳贵心里,却和生母差不多。

    他吓的脸色惨然,匆匆随着声音过去,一旁的亲眷们还在拉扯嚎叫,听的他恨不得自己想要跳井。

    果然到了天井边,被人拦着的刘姆妈席地而坐,也是滔滔大哭:“我喂了个白眼狼出来,这才几天好日子哪,他便不想活了,我是下人,不姓靳,可我也晓得,摄政王凶巴巴的,要杀你全族,一个不留的,我跟着大贵死便罢,死且怕什么,怕只怕,我自个儿还有两个儿子,承大贵帮衬,如今也算是有安生的日子,到时候,刀也要架在他们脖子上了。”

    靳贵一听姆妈呼唤自己大贵的小名,那一股从小到大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他做了官,历来板着脸,不苟言笑,现如今……听这大贵二字,竟一下子令他鼻头发酸,泪眼模糊了。

    一旁那叔公,竟是挣脱了搀扶的人,箭步上前:“那就死,死了干净。”

    眼看着人要栽进天井里去,好说歹说被人又拉住了。

    靳贵便听到哭声,骂声,不知该是荒唐,或是抽离了空气一般的窒息,他茫然的抬头,一跺脚:“干了,我干了,老夫干了,老夫明日就拨付钱粮,明日……就明日!”

    他咬着牙,身躯颤抖。

    第1805章 位极人臣

    银子,总算如数拨付了。

    兵部上下自是欢呼雀跃。

    可王守仁很平静,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料定了会是这个结果了!

    他们几个师兄弟都十分清楚一件事,任何规则内解决不了的事,只要和恩师说,恩师势必能完满解决。

    事实上,这等各部之间的推诿,永远都会存在的,哪怕是王守仁,面对此,竟也有一些无力感。

    所以说,恩师不愧是恩师哪!

    当再一次看到了靳贵,见他一副死了娘的样子,王守仁眼里竟没有憎恨,而是同情。

    大家都不容易!

    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浩浩荡荡的大军,随着铁路出发!

    轰隆隆的蒸汽火车,嘶吼着,将无数早已渴望着建立功勋的将士们,送至最西的地方。

    玉门关已经封闭了关隘,所有的商队不得出入。甚至任何人都需盘查,严防细作。

    在半个月之后,方继藩便抵达了玉门关,在这里,玉门关已成为了大军营。

    第一军第一营已作为先遣队,开始向西出发,随即……各路军马开始陆续的出关。

    这里的夜晚格外的冷冽,寒气无孔不入一般。

    当然……方继藩对于解决严寒的问题颇有几分心得。

    比如……他的帐篷里,便捂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波斯毯子,本来羊皮效果更佳一些,可没办法,那气味有些酸爽,哪怕是再如何处理,也解决不了那一股古怪的气味。

    而后命人在帐篷的下头挖了一个地洞,里头烧起了地龙。

    于是整个帐篷,便置在这地龙上头烘烤,热气扑哧扑哧的顺着泥土和新铺的地砖,还有地毯往上冒。

    以至于方继藩燥热的不得不在这寒冬腊月里喝上冰镇的西瓜汁,方才勉强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当夜,他修了一份奏疏,连夜命人送回了京师。

    此次……陛下是不可能亲征的。

    毕竟最近玩的有些过火了,因而朱厚照只能老实的在京师待着,委任方继藩为统帅。

    偏偏方继藩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对于这些所谓的功绩,没有分毫的兴趣。

    可这并不代表方继藩没有私心,比如……他就把自己的徒子徒孙,以及平日里跟从自己的护卫都打包带来了。

    甚至是当初跟着自己父亲的一些老卒,也统统带来。

    眼下的情势,在天下能与大明一战的,也只有奥斯曼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呀!

    方继藩是个有良心的人。

    西山书院抽调了九百多人,各色人都有,大多编入顾问团,负责建言,或者随军,解决军中的问题。

    至于西山医学院,几乎已经搬空了,苏月兴高采烈的带来了数百个医学生,他们磨刀霍霍,就等着现成的病患。

    何况,这一战下来,还能立军功。

    在大明,军功才是最有含金量的,这意味着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方继藩的奏疏送至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