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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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离不开男人这棵树。

    她当然更不懂张十三为什么要隐匿主人遇刺的消息,并且偷偷把她带到这家城外小店里来,看起来他和这里的店家还很熟悉。她只是猜测……或许十三郎担心杨公子的去世,他这个伴当的地位也将不保,杨府里主事的人一直是肖管事,十三郎和肖管事向来面和心不和,他唯一的倚赖正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杨文轩。

    所以……十三郎隐匿消息,或许是想卷带一笔财帛远走他乡,那么他留下自己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听香知道自己有多美,对男人有多大的诱惑力。

    那么,我以后就要做十三郎的女人了?

    十三郎自然不及杨公子的风流倜傥,人品俊雅,也没有公子的万贯家产和秀才功名,不过……不过若是他肯善待于我,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只是一个侍妾,公子死了,就算我不会因为这场官司身陷囹圄,唯一的结局也只有被转卖掉,谁知那时花落谁家呢。

    正胡思乱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听香身子一抖,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张十三。

    “十三郎……”听香赶紧挪身下地,怯怯地叫,语气有些讨好的味道。

    “嗯!”

    张十三点点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长发委地、双腕如藕、眉如远山、眸如点漆,阳光透过窗纸滤入,映在她的身上,身姿婀娜,肌肤如玉,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尤其是她那楚楚可怜、温婉顺从的神情,更是叫人油然生起呵护之念。

    她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谁是那护花的人呢?

    张十三微笑着,很温柔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了个万全的法子,走吧,到店里吃点东西,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是!”听香细细地应着,张十三这么一说,她更加肯定了自己方才的判断,芳心不免稍定,提起裙裾,轻轻随在张十三身后,温顺一如随在公子身后时。

    一出房门,微风起,撩起了她一头青丝。

    听香这才醒觉自己还是披头散发的模样,这副模样未免不美,她忙放慢了脚步,轻轻挽起自己的秀发,她希望尽量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让她的男人看着赏心悦目。

    这么快就想着去讨好另一个男人,并不是因为她对杨公子无情,她只是很清楚,她不配谈情,也没人和她谈情,男人要的只是她的身子,所谓情、爱,对她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只是一种奢望。她只有这妖娆的身子和一张漂亮的面孔,她给男人快乐,从男人那里获得生存的权利,仅此而已。

    张十三感觉到她的脚步放慢了,停身回头,恰看见她举手挽发的动作,于是向她笑了笑,笑容和煦而温柔。听香被他看到自己的举动,觉得被他看破了自己心意,不免有些害羞,于是轻轻地垂下了头,但是挽发的动作却加快了。

    男人通常没什么耐性的,一个好女人不该让男人等她,这是院子里的妈妈从小就对她耳提面命的话。

    然而就在她低头的刹那,张十三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像蛇的双瞳般冷血、残忍。

    含羞低头的听香并没有看到,即便看到了又能怎样呢?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十三一步闪到听香的面前,猛地攥住了她刚刚挽起的头发。屋檐下有一口大水缸,张十三便把手中那一蓬青丝向水缸里按下去……

    “啊!”只是一声短促的惊叫,听香的头便被埋进水里。

    “为什么?”

    听香满心的惶惑和惊恐,她想尖叫、她想求饶、她想问个清楚,可她一句话也没机会说出来,只要一张嘴,水就会灌进她的嘴巴。

    张十三脸上始终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那冷漠而平淡的眼神,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在他手底挣扎着的生命,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仍一动不动,攥住听香头发的手却越来越用力,用力地向水下按去。

    许久许久,听香的挣扎终于停止了,软软地趴在缸口,一动不动。

    张十三慢慢放开手,听香纤柔的腰身半折在缸口,上半身完全倒在缸里面,头面埋在水里,偶尔还有几个气泡冒上来,水面上铺满了她乌黑的秀发,就像一蓬旺盛的水草……

    妍若春花,人贱如草。

    ※※※

    叫花子回到他临时寄身的那座龙王庙,把捕来的鱼随手挂在阴凉处,颓然坐倒在一蓬杂草上。阳光从庙顶上的破洞里照下来,照着他褴褛的衣裳。环顾四周,庙门半倒,神像盘剥,蛛网处处,这就是他这今天的宿处了,轻轻叹息一声,他枕着手臂仰面躺了下去……

    他叫夏浔,他本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年前的那个夏天,准确地说,应该是六百多年后的某个夏天,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警校学生。

    那天,警察找到了他,希望他能为警方做卧底。因为警方抓住了一个毒贩,而这个毒贩刚刚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一伙南方人,对方答应帮他搞一批货,双方还没有见过面,只通过中间人了解了一些彼此的情况,于是警察想找一个体形、长相、年纪与那毒贩相仿的人冒名顶替,以便人赃并获。

    他答应了!

    警校不包分配,如果这次卧底任务完成的漂亮,他将顺利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这对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来说是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为了这次行动,他查阅了大量资料,还去监狱里跟被捕的毒贩们学习他们的谈吐、黑话,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警方还找来一位催眠师教给他“自我催眠术”,让他给自己“洗脑”,从心底里接受即将扮演的毒贩角色。一切准备就绪,南方毒贩来了。

    双方开始了长达半个多月的智斗生活,夏浔每天都得想办法让他们信任自己,他和这些人砍价商谈、陪这些人花天酒地,与他们一起出入声色场所,渐渐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可惜,在最后一次试探中,他失败了。那一次,毒贩们突然翻脸,以刀相逼,说是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夏浔的办案经验还是太少了,他没有看出对方只是在诈他,一时沉不住气动手反抗,结果功亏一篑暴露了身份。经过一番浴血厮杀,他逃到了大街上,好心人打电话叫了120,救护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结果夏浔被撞飞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撞飞起来的身子就这么消失在空中,当他清醒过来时,就已身在大明洪武二十八年的湖州南浔小叶村了,时至今日,他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一些非主流的报刊杂志上,为他留下了这样一笔记载:继英国诺福克第一旅一千多名官兵离奇失踪,加拿大安基柯宁村村民集体失踪,以及日本木下先生亲眼目睹的丰田轿车消失案,还有莫斯科地铁乘客与列车员神奇消失事件之后,世界上又发生了一起众目睽睽之下的离奇消失案……

    ※※※

    若非夏浔醒过来后还穿着与大明百姓完全不同的服装,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过去二十年的生命经历完全就是一场荒唐的梦。他出现的地方是湖州南浔小叶儿村,这是一家堕户村,也就是贱民村。大明人户以籍为定,分为军、民、匠、灶,而贱民位列四民之外,夏浔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社会阶层。

    其实贱民自古就有,商贾、皂隶、优伶、奴仆、娼妓、乞丐都是贱民,然而贱民也分三六九等,像商贾、皂隶、优伶虽位列贱民,其实和普通百姓相差不多,甚至地位、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