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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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滑稽?

    但事实上严嵩藏这么多床可不是开宾馆用的,而是因为那个时期床本身就是财富的象征。

    这一点在金瓶梅中也有记载,而且很有意思,西门庆娶第三方孟玉楼时,媒人说,“这个孟玉楼是个寡妇,她手头有点儿钱,有两张南京拔步床。”

    这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今天媒人替人介绍时会说,她手头有些钱,还有两辆德国产的“奔驰”,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当时南京是江苏地区非常重要的城市,南京产的拔步床在整个国内,就是今天德国奔驰一样的品牌。

    这就是古代家具的地位,古人在收藏热兴起时对古家具往往不屑一顾,拿着旧东西都觉得还不如劈了当柴烧,但不表示他们对自身使用的家具不看重。

    恰恰相反的是,与各个时期相对应的“新”家具地位还是很高,也正是因为此,中国家具才传承着一代代人的人文艺术精华,使得现如今中国古家具在世界各地都颇有盛名。

    但术业有专攻,以往的周明落连瓷器还没吃透,只是刚刚有了一点通透,哪里会有太多时间去研究其他。

    不过在来的路上他倒是知道了毕老对此颇有研究,此时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明落小兄弟,你这就太客气了。”面对周明落的说笑,毕老亦是笑着开口,虽然和周明落接触不多,不过毕老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就在说话间,自街道深处却蓦地走来一行四五人,为首一名男子西装革履,大腹便便,行走中顾盼生辉,很有一种大气。

    而在他后方则是四名青壮抬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罗汉床。

    “让一让,大伙行个方便,我这可是刚到手的天下第一床,诗仙李白躺过的古董,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过。”

    为首的大气中年边走边开喝,声音洪亮,嘴角的笑容亦带着几丝傲慢和自得,似乎为自己能挖出来一张李白躺过的床分外满意,就差满意到骄傲了。

    但这声呼喝却让周边不少人都是目瞪口呆。

    李白睡过的床?那得多古董啊,但是……但是这也能鉴定出来?名人字画还有笔迹可循,但名人睡过的床,未免有些虚幻了吧?

    纷纷避让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耐不住了,直接就惊疑的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确定这张床是李白睡过的?”

    “当然确定了,上面还有李白的诗呢,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可就是李白诗里那张床。”

    见有人发问,中年登时精神大振,得意洋洋的道。

    第015章 此床非彼床

    “要是不信,你们过来看,我也看过李白的书法,这床上的刻字和李白的真迹很像的,据说是这首诗流传太广,李白为了纪念就在晚年把这首诗特意刻在了这张床上。”

    先前中年还吆喝着生怕别人磕碰到了这张“宝床”,可现在见真有人注意到了他,却又变得有些急不可耐的显摆起来。

    不过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虽然真的有部分人都是神色大震,想上前观看那刻诗,但也有部分人当场差点喷饭。

    站在周明落身侧的毕老也是嘴角一裂,都有些惨不忍睹的模样。

    倒是周明落原先也有些兴趣想上前看看的,可见到毕老的模样后才心下一动,怎么了?怎么这厮在说这张床是李白躺过的时,毕老还也小有兴趣呢,现在却突然变了脸色。

    “研究一件家具,首先要从文化入手,这能在很大程度上帮我们去伪存真。”

    见到周明落疑惑的样子,毕老再次颇为无语的看了看那正兴高采烈的帮他人指点刻诗的地方,随后就对着周明落小声解释。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这一首静夜思,在现代的确算是家喻户晓,但我们很多现代人却是完完全全曲解了里面的意思。”

    一句话,周明落当场有些发晕,他当然知道这首诗,毕竟那是小学课本里最有名的诗之一,可以说现代的国人只要是上过学的,不知道这首诗的还真不多。

    但是,曲解?

    “这首诗里的床,真的是我们现代人口中的床?其实不是,李白所说的床是马扎。”

    见到周明落的疑惑,毕老才又继续开口,但这句话让周明落越发愕然,不会吧,床前明月光里面的床是马扎?这不扯淡么,可毕老接下去的话却让他瞬间就小晕了一把。

    “解读这个床,要从我们中国人的起居方式说起,从专业说人类起居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席地坐,一种是垂足座。席地,就是盘腿坐在地上,垂足就是坐在椅子上,腿是垂着的状态,而我们中华民族最起初就是席地坐的民族。”

    ……

    两千年前,亚洲地区很多都是席地坐,比如日本、印度、泰国、韩国等地都是坐在地上,就算是在现代的韩剧、日剧中,主人一回家就坐在地上了,在办公室里坐椅子上不算,因为那是办公,是很西化的一件事。

    欧洲从两千年前起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因为欧洲地区气候湿冷,直接坐地上他们伤不起,不得不高坐起来离开湿地保持身体健康。

    而我们中国早期人类文明大部分发生在黄河流域,环境干燥,人在地上也是能坐的。

    但在两千年演化中,中国人就逐渐转变成了高坐,坐在椅子上。

    这种高坐,不是因为受不了湿气。

    可以说,中华民族算是唯一一个改变起居方式的民族,由席地坐自主改变成了垂足坐,其他日本等地至今回到家还在席地坐,那是一种文化习惯的传承,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不过就算中国人是自主改变起居方式,可很多东西还是通过文化影响到了现今,比如我们经常说席位、出席、筵席等等,就是来源于席地坐时期的习惯。

    席地坐时期,中国人入座就是入席,坐在席子上,所以席位、出席这些词语,哪怕现今国中人已经改变成了垂足坐,依旧没人叫它们“椅位”、“出椅”……估计要谁那么叫谁都会觉得很别扭。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那就是“主席”这个词,《礼记》有规,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就是说五个人以上,德高望重者必须另坐一张席子,这张席子就叫做主席,指的就是一群人里的首脑,德高望重者。

    沿用到现在,国内最高领导还是叫主席,而不是叫“主椅”!!

    知道了这段历史,所以问题来了,我们是怎么从席地坐改为垂足坐的?什么时候改的?

    答案就是李白“床前明月光”里所说的那张床,古称胡床,也就是现代人口中的马扎。

    当时的游牧民族兄弟带给了我们很多耳目一新的东西,其中就有他们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打开的一个扎捆的东西,坐在屁股底下,也就是马扎。

    这东西到现在很多人还在用,出去乘个凉,逛个公园带个马扎最方便不过。

    而当时的人就称其为胡床。

    李白这首静夜思他说的床也就是马扎,语境清晰,动作清楚,那就是李白拎着一个马扎,坐在院子里,在明月下思乡。

    这很直观,如果李白这张床真的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床,那我们躺在床上怎么举头,怎么低头?你躺在床上看上空,压根不需要举头这个动作,直接睁开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