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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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靠近,后面是一个约三百人的匈奴步兵队,这些匈奴兵脱掉了上身的皮甲和衣物,光着上身,像野兽一般,每前进一步就低吼一声。

    城楼之上,一位身穿军候玄甲的武将慢步走到墙沿,将手中利剑指向列阵前进的匈奴人,扯着嗓子大吼:“汉军——威武!!!”

    林斌原本在翻找尸体,试图找到窦史颜和鹿吾左木的尸体,听到城楼方向传来的大吼,立起身躯转头看去,他看到的是军候,还有站立在军候旁边,刚刚遇到过的那名文士。

    说起来非常可笑,林斌到现在还不知道军候叫什么名字,他只看一眼就继续去翻找窦史颜和鹿吾左木的尸体。他很懊恼,初次上战场的他只知道拼命杀敌,杀红了眼,根本没有指挥戍卒们作战,以至窦史颜和鹿吾左木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

    军候的出现把汉军士卒的士气再一次激励起来,那些经历惨烈厮杀的士卒呆泄的表情消失,只知道举着武器跟着别人喊“汉军威武”。

    一个不怕死的将领,他麾下的士兵也必然悍不畏死,这便是为将者的魅力,军候显然拥有为将者的魅力,他懂得怎么去激励士卒们的士气,让明知必死的士卒忘掉胆怯,鼓起勇气去死战求生。

    这一切与林斌无关,或着说他不想去理,他只知道拼命翻找尸体,而就在他又即将翻过一具尸体的时候,被公孙宏一扑,倒在地上。

    “风!风!大风~大风~”汉卒们又喊起了秦时的射箭口号,犹如雨点般的箭矢成抛射状从内城激射而起。

    “咻咻”的破空声诡异的充斥着林斌的耳膜,他想发怒,却是看见无数箭矢从头顶飞过,他这才知道自己光顾着翻找尸体没有听见警告声。

    安排在城墙旁边约五米高的箭塔终于发挥了它的优势,汉军弩手们站在箭塔上,抛射出去的箭矢就好像一杆一杆等待盛开花朵的枝干,依借高势箭矢被射得很远,箭头射中城墙外三百五十步外,正在脱离阵列跑步向前的匈奴人,伴随着匈奴人的惨叫声,花朵盛开了,一朵一朵血花渐向天空,用生命换来的花朵璀璨美丽……

    匈奴的弓箭手靠近城墙两百步距离的时候也射出了箭矢,它们也是没有花朵的枝干,只有箭头刺进汉军士卒的身躯时,花朵才会盛开,盛开的花朵依然璀璨,血的花朵在说:我用热血组成,传承一个民族永不屈服的意志!

    林斌呆了一下,狰狞着脸站立起来,转头看向正跑步上来,要补充城防力量的友军,回身看向即将架梯的匈奴兵,将弯刀剁在土墙边上,嘶哑着嗓子吼叫:来啊!!!

    ……

    第二十章 屠敌之威

    “那人就是你说无法确认军功的乙丙什、什长林斌?”

    军候复姓公孙,名熬,出自义渠公孙家,今年年不过三十,在汉孝景皇帝执政时期,以他这样的年龄能当上军候,若不是军功卓越,也绝对是家世显赫。

    他成冠礼后,在长安北军服役两年,升队率,后追随骠骑将军周亚夫平‘吴楚之乱’,建军功,任屯长,公元前143年周亚夫因罪绝食而死,他被调任边疆,先到辽东郡(今辽宁西部)服役,平高句丽人暴乱,晋一曲之长任军候,调至辽西郡(今辽宁义县西)。

    然而,在任军候位,食六百石之后,公孙熬的仕途之路好像就变得坎坷了,先是乌丸人穿越他的防区直击辽西首府囊平(今辽阳市),后是因怠慢贵族被上告,被冷藏了一段时间,直至两个月前匈奴人劫掠边塞,放火烧毁甘泉宫(皇帝泡温泉和狩猎专用的行宫),这才又被重新启用,他一个月前才被调来了代郡做一堡之长,也叫边戎尉(不是官职),不过通常还是称呼官职,军候。

    此刻,公孙熬好像根本不担心匈奴人会攻进城来,面露赞许之色看着在城墙上翻找尸体的林斌,他会记得林斌这么一个人绝对不是因为林斌武勇,而是兵堡内的军需官曾经提过,林斌缴获乌丸人战马、斩获首级的事情。

    先前有和林斌交谈过的文士正是这个兵堡的军需官,名叫冉越闵,他说,“这人身材高大,酷似异族人,但却说着一口的关中腔音,问及来自何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公孙熬明白了,原来是冉越闵害怕林斌是奸细这才特别关注,他不以为然的笑笑,目光转向匈奴人。其实他觉得身材高大也罢,是不是关中人也罢,他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打开城门放匈奴人进城,因为兵堡的两个出口都已经被封死了。

    “此人勇悍,剑法毫无章程,不似大户人家出身,倒是使得一手狠辣刀法,若此战不死,可任一队之长。”

    文士眯着眼睛看去,却是看见林斌在脱身上的玄甲,拒绝下城墙休息,直至林斌光着上身,挥舞着弯刀在怒吼。他才疑惑说,“此人现在是作甚?”

    公孙熬有点不耐烦了,他是军候,不是一屯之长,才懒得去关注一个什长在干什么,他要注意的是匈奴人的动向,闻言习惯性看去,他呆了一下却大笑:“好!好!来人!替本军候除去衣甲,本军候要吓坏匈奴人的胆!”

    ……

    林斌不想下去,他已经杀红眼了,甚至觉得身上的玄甲和衣服会阻碍挥刀的动作,其实那件被劈砍得零碎的玄甲也的确起不到防御作用了。他没找到窦史颜和鹿吾左木的尸体,心下有些发慌,十分想找点什么发泄,而无疑像蝗虫一般不断往上爬的匈奴人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发泄对象。

    匈奴人虽然悍勇,作战不怕死,但却不是疯子,他们从前线退回来的同伴口里得知,汉军里有一名像巨人的杀神,挥舞着匈奴人才会使用的弯刀,劈砍匈奴人不比劈柴费力,每次一劈总是一刀两断。

    有些自认武勇的匈奴人不信,认为那是懦夫在为失败找借口,他们特别挑选那段城墙进攻,拼死穿越了汉人的箭阵,完好无损的爬上城墙,往往是身体变成两截被丢下来。而似乎那个杀神身边的汉人非常乐意清理垃圾,炫耀着把匈奴人的残尸抛向天空,狠狠地堕落在地上。

    那幅内脏在空中飘舞的画面足以吓倒胆小者,匈奴人开始射箭,试图把林斌射死,但是徒劳无功,林斌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拢了十余名汉卒,这些汉卒在林斌的带领下左劈右砍,每每射去的冷箭不是被木盾挡下,便是有汉卒悍不畏死的以身挡箭。

    林斌的疯狂像一团烈火引燃了一堆木柴,让看到他武勇奋战的汉军士卒战意昂扬,人们需要精神支柱和生存下去的希望,火苗不息,奋战不止,为了不让希望被扑灭,汉卒愿意用生命当盾牌来捍卫!

    白羊王也终于被林斌防守的城墙吸引,那段城墙已经让他损失了很多部落勇士,他一次又一次的怒吼,谁能攻下那段城墙必重赏,从十头羊增加到五十头,一波勇士冒着箭雨冲上去,一场混战过后,那个该死的杀神虽然还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但还是站在那里,倒是匈奴的勇士们全倒下去了。

    白羊王大怒,宣布斩其首级者,赏羊羔子百头,成年牛十头,又一波勇士冲上去,但是这波却连箭阵都没穿越就全倒在了路上。气得白羊王把赏赐翻了一倍又一倍,但是无论进攻再怎么激烈,那段城墙还是被汉卒牢牢守住,而那个该死不死的杀神还是摇摇晃晃的耸立在那里。

    此刻那段城墙的意义好像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匈奴人和汉军的整场作战好像变了个样,似乎是谁控制了那段城墙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