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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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黑压压来了一片人马,手无寸铁,大概是城外兵营的降兵。

    城池外面的人马比神策军的人数要多几倍,崔启高竟然从滑州河北等地裹挟了这么多人马,短短不过数月的时间,场面确实是挺可怕的。

    等降兵出来得差不多了,殷辞才下令全副武装的军队上去将人群四下围住,并点火焚烧那些成堆的各式各样的粗糙兵器。一开始将士们见那么多人还小心翼翼的,渐渐就没那么客气了,驱赶人群的时候鞭打辱骂不绝。接着神策军步兵骑马进入城池,很快控制了城门、城楼、瓮城闸门等城防要地,城楼上写着“唐”字的旗帜被丢了下来,掉在吊桥上被马蹄反复践踏。旗杆上很快升起了新的旌旗,上面的大字是“晋”。

    随即薛崇训与一干武将一道大摇大摆地向城门口走去,城门口跪着一众没戴帽子的官吏将领,还有不少人穿的是晋朝地方官的官服,估计有的是投降了崔启高的官员,晋朝的官服本来就和唐朝一样,这帮人连挪了“屁股”连官服都没换。其实不仅是服装,就是当官的那些人,不少以前在唐朝做官现在还在晋朝做官。

    薛崇训想起一个人来,就在一帮跪降的滑州文武旁边勒住了战马,转头问道:“周吉可在?”

    中间一个头发花白但皮肤保养很好的官儿忙叩首道:“罪臣在。”

    薛崇训用马鞭指着他问:“朕待你不薄,委以州府长官,你未能守土尽责也就罢了,为何要投靠逆贼,背叛君主残害同僚?”

    周吉伏着身体,一副迫于无奈的口气:“逆贼用罪臣全家老小要挟,臣实迫于无奈。此贼霸占我家闺女,又用家中妻儿做质,臣恨不得生啖其肉,绝无半点投靠之心……”

    薛崇训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李奕家没有老小妻儿?”

    周吉一言顿塞,满额冷汗沾上一脸的黄土。

    众军入城来到州衙门口,薛崇训回头对宇文孝道:“把那个周吉一家的人都查出来,不让任何一个匿藏了。”

    第二十七章 欺君

    薛崇训将滑州州衙当成中军行辕,当下最大的事就是城外放下兵器的好几万降兵安置。这事他本来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但临时又决定召殷辞及几个副将到签押房密议。

    待殷辞等人进来了,他便直接问道:“你们认为城外的降兵应该如何处置?”

    因为神策军主将殷辞在,其他副将就没敢争着出主意,都转头看向殷辞。殷辞没有马上开口,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抱拳道:“这些人谋逆,以兵器对着陛下,按律谋逆大罪应处死并牵连其族。但人数太多,末将以为只将他们杀掉,可以不必再追究其族人了。”

    “全部杀?”薛崇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殷辞,“好几万人,怎么杀?”

    殷辞面不改色道:“将他们驱赶进四门瓮城,关闭内外闸门,便可以用枪炮箭矢尽数杀死。”

    这时一个副将终于忍不住了,脸色发白道:“他们大部分只是农户,而且都是出身穷苦人家,将军怎么能建议赶尽杀绝,如何下得去手?”

    薛崇训闻声饶有兴致地看向那个副将,正好他认识这个人,出身飞虎团的将领名叫公冶诚。

    殷辞冷冷道:“他们反对皇上。”

    公冶诚听罢一时找不到话来辩驳,因为神策军军法里的第一条就是只效忠于皇帝一人,任何反对皇帝的人杀无赦。不过公冶诚显然不服,这种屠杀确实是太过于残暴了。

    “你……”公冶诚很愤怒地指着面前这个平日里非常尊敬的儒将。

    不料这时殷辞又请旨道:“副将公冶诚目无军法,请皇上准许末将当即解除他的兵权定罪。”

    “只要没做错事,说什么话是无罪的。”薛崇训反而为公冶诚说情,又好言问他,“朕先恕你无罪,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为什么?”

    公冶诚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抱拳道:“回陛下,叛兵已经放下兵器了,没必要杀那么多人。那些参与谋划叛乱、做官的和带兵的将领,按律处决没什么不对;但绝大部分只是被煽动裹挟的百姓,他们放下兵器就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兴武备修长城不就是为了百姓免受蛮夷骑兵劫掠吗?就算百姓一时做错了事,可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为什么不怜悯宽恕他们呢?再说河北要修长城缺人,这么多人不就是民丁么?”

    殷辞喝道:“公冶诚,你还不清楚,他们不是百姓,拿起了兵器就是叛贼!”

    “不,公冶诚说得有道理。”薛崇训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朕要亲口下旨屠杀了他们,岂不是不仁?朕决定采纳公冶诚的进言,派兵押解俘虏去幽州充作壮丁。不过那些曾经投靠在崔启高身边助纣为虐的武将官吏决不能轻饶,你们下去后把宇文孝叫来,朕要交代他去办此事。”

    众将执礼告退,刚出州衙,几个将领就骂公冶诚:“将军平日怎么待你的,竟然当着皇上的面顶撞将军,不知好歹!”

    殷辞却示意大伙住口,轻轻说了一句:“那些话我不能说,但公冶诚可以说。他没做错什么,不必计较了。”

    过得一会,宇文孝奉召进州衙签押房面见薛崇训,受命处置战犯的事务:队正以上武将、滑州伪政刺史以下官吏验明正身就地处决,但家属不予追究。因为皇帝在军中,这些罪犯连审都不必审,直接就可以奉旨处死。

    宇文孝听到免去牵连这一条,便忍不住说道:“那个周吉家的人也放了?刚才我见了藏在滑州的内厂兄弟,得到消息周吉的女儿周筠根本不是被贼首崔启高强行霸占,在崔启高占据滑州时她受明媒正娶过门的!刺史周吉太狡诈可恶,不仅投靠叛贼,而且谎称迫于无奈,这是欺君啊!”

    因为崔日用满门被杀那事造成的极坏影响,薛崇训之后也在慎用株连亲属这种过于野蛮的手段,这时就随口问了一句:“拿到证据了么?”

    宇文孝道:“把崔启高之妻周筠逮捕拷打审问,什么都能审出来。”他想到那小娘嫁崔启高不久,应该比较年轻美貌,自己一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抢着审,应该让给皇帝审才好,于是宇文孝便小心问道:“臣把她抓过来,陛下亲自问问怎么回事?”

    薛崇训道:“也好,若是周吉真的胆大到当面欺瞒我,我非灭了他满门彻底铲除这个祸害。”

    宇文孝见自己迎合到了薛崇训,暗自十分欢喜。他十分利索地走出州衙,凭借皇帝的口谕随便找个队正就直奔周吉的府邸,据情报崔启高占据滑州时就占了刺史周吉的豪宅,那他的妻子应该也在周府,况且那娘们本就是周家的女儿。被宇文孝叫住的队正是火枪团的将领,手下有五十个人,跟着宇文孝过去便下令众军分头把周府围了,堵住前头出口。宇文孝下令道:“如果有人想跑,管他是谁,杀了再说。”

    话音刚落,一个门子把门打开本想说什么,结果刚刚上好火药的军士分神走火了,“砰”地一声枪响,其他士卒二话不说就抬起火绳枪对着那奴仆一通射击,那人霎时就被打成筛子,浑身是血倒在门口,接着府邸里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宇文孝见状道:“你们跟我进去抓人。”

    此时的宇文孝红光满面,干坏事的心情让他十分兴奋,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他回头对那武将说:“周吉有这么大一个府邸,肯定是个贪官富得流油,兄弟们一会抓了人看见什么喜欢的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