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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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到的地方,仔细观察上面的刻痕,然后闭上眼睛,想象划出这道刻痕的动作、力度,身体也随着想象而动,枪尖扫过地面石砖,缓慢而平稳的演练起一招一式。

    地宫里没有太阳,为了计时,地宫角落放着自制的水漏。

    一桶水完,一天时间也就过去了,小桃花便会用铁枪,在地面上刻下一道横线,然后回到小屋里,握着银元宝睡觉。

    就这样日复一日。

    地上的刻痕,从一道变成十道,十道变成一百道。

    白鹰起初被绑着蹲在旁边观望,然后松开了绳索,在地宫里盘旋鸟瞰,再到跟着小桃花,一起离开地宫,在浩瀚无际的海面上,搜寻着从未吃过的鱼儿。

    地宫外的岛屿,从满山积雪变成春暖花开,从春暖花开又变成烈日炎炎,然后是遍地落叶,又变成满山积雪……

    小桃花近乎机械地过着每一天,但却半点不枯燥,偶尔也会乘船跑到乐亭县的集市上,买些衣裳、调料,顺便带回来几本书。

    有些书是师父曾经嘱咐她必须学的,但她更喜欢的,是小作坊刊印出来的侠义故事。

    从《剑圣祝六与娥眉七仙女》,一直追到《剑圣夫人郭山榕决战瑶台仙子》。

    每当习武太累的时候,小桃花便会坐在篝火旁,抱着书本,给白鹰讲解这些引人入胜的故事。

    当然,也会偶尔吹嘘两句:

    “这个剑圣祝六,他闺女你知道不?我拜过把子的姐姐,汾河剑神,可厉害了……”

    白鹰很聪明,起初听不懂人言,但听得多了,便也懂了。最开始害怕小桃花,但慢慢地彼此就成了不通言语的朋友,也会蹲在小桃花的怀里,认真感受着小桃花讲故事时的情绪。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好像很漫长,但好像又一眨眼就过去了。

    有一天早晨,地宫里的油盐快没了,小桃花再次乘着船,来到乐亭县城,却见县城的门口,贴着一张暂行的告示。

    昭告天下的告示!

    小桃花站在告示前,仔细看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比告示牌还高了。

    她抬起手来,仔细算了很久,才稍显恍然地嘀咕了一句:

    “好快啊,都十八岁了……”

    声音有点成熟。

    小桃花皱起眉头,以前没发现,此时竟然觉得十分别扭,她连忙跑到集市上,找到一面铜镜,拿起看了眼。

    镜子里的小桃花,长大了……

    第二十八章 敬江湖(大结局)

    两年后。

    建平三年的冬至,一场细细密密的小雪,落在长安城千街百坊之间。

    晨钟响彻街巷,数万百姓,站在朱雀大街两侧,沿街酒楼茶肆的围栏和窗户旁,文人士子齐聚,眺望着朱雀大街中央。

    五马并驱的车辇,从朱雀大街上行过,前方的西凉军大将杨尊义,高举大旗,上书‘肃’字。

    车辇后方,是整齐排列的西凉铁骑,武装到牙齿,宛若一座座钢铁堡垒,都是刚从漠北草原的战场上归来,身上血腥气尚未消散,无时无刻不震慑着天下宵小。

    朱雀大街的尽头,宫门大开,御林军垂首而立,等着这架诸侯车辇。

    太极殿外,文武百官分立左右。

    年仅十二岁的大玥皇帝宋玲,手捧托盘,上面放着传国玉玺,站在台阶上安静等待。

    今天,是宋氏帝王禅位的日子。

    虽然规模很大,到场的王侯将相极多,但大殿外的气氛,却不怎么样庄严肃穆,也肃穆不起来。因为与其说是禅位的仪式,倒不如说是许家的庆功宴。

    西凉军连续征战近三年,收了南越,平了江南,又横扫双王相争的北齐,虽然宋玲身上那件龙袍尚未脱下,但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个天下姓‘许’了,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个必要的流程罢了。

    没人会在意宋氏怎么想、宋玲会不会禅位,大势之下,个人意志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在许不令带着西凉军,满载姜氏宗亲,从漠北归来那天,宋氏宗氏的老人,便‘满心诚恳’地跑到肃王府上,表明‘宋玲年幼、难掌大局,希望肃王能入主皇城’的意愿。

    对于这个无理请求,肃王自然是严词拒绝。

    然后小皇帝宋玲,就召见肃王,当朝说起禅位的事儿。

    肃王自然还得拒绝,甚至当场脱了蟒袍,说要告老还乡,表明自己没有图谋皇统的想法。

    再然后就是五大门阀、文武百官、三军将士,在殿前跪请肃王继位。

    肃王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并当场发话,会厚待宋氏宗亲。

    这下面有什么弯弯绕绕的门道,所有人都清楚,看起来甚至有点假惺惺。

    但肃王许悠心里面,还是发自真心地不想登上龙椅。

    许悠毕竟和宋暨称兄道弟,父王许烈和宋氏帝王更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接受了宋玲禅位,无论这龙椅来的多么正当,他跑来接‘侄子’的皇位,在史书上看来,都有点欺压旧主、不忠不义的意思。

    本来肃王许悠的意思,是先当摄政王混着,等他哪天合眼入土了,再让许不令来接受禅位。

    但最后想了想,让许不令接受禅位,对后世名声也不好,还不如他这当爹的,直接把黑锅背了,这样许不令就是清清白白的太子身份,顺理成章登基,也不用再搞这些假惺惺的玩样儿自欺欺人。

    浑厚钟声中,马车穿过宫门,来到太极殿的台阶下。

    肃王许悠从车辇上下来,满头白发下的双眸,看向广场四周黑压压的人群,眼中有几分恍如隔世的味道。

    当年,许悠和肃王妃手拉手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能再回来,更没想过有一天,能站在这个位置,看着天下间的一切。

    而在场觉得恍如隔世的,也绝不止许悠一人。

    广场右侧的宫阁下,数百王侯公卿站在这里观礼。

    五大门阀之首的萧家家主,萧庭萧大公子,寒冬腊月手持折扇,满眼都是感叹之色,摇头晃脑道:

    “以前我站在这儿的时候,还在拿姑姑买胭脂的银子,赌许不令和人掐架输赢,谁能想到短短几年的光景,他爹就变皇帝了。这我以后要是当了宰相,岂不是得整天对他点头哈腰……”

    穿着诰命服的孟花,拉着女儿的手,用胳臂肘撞了萧庭一下:

    “你能不能把扇子收了?”

    “女人家懂个什么?这叫风雅。”

    “在场上万人,就你最风雅,也不怕人笑话,还当宰相,你就适合当宰猪的。”

    “嘿——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非得让你明白什么叫夫纲……”

    ……

    萧庭身侧,是其他门阀的首脑。

    陆红信是陆红鸾的兄长,许不令大舅子,瞧见肃王登基,自然满怀欣慰。

    幽州崔氏的崔怀禄,和夫人王氏,托‘后宅一霸’崔小婉的福气,又变成了国丈,自然也喜笑颜开。

    五大门阀四个都和许家是姻亲,独独剩下的少府李思,明显有点不是滋味,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走动,想让肃王许悠续弦立个皇后,至于能不能成,就不得而知了。

    五大门阀的后方,是一众王侯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