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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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便领着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过来,两人分别唤了一句:“三哥好”

    “唔,免礼。”王笑应道。

    这种兄友弟恭的气氛中,王宝忽然凑在王笑耳边,轻声道:“傻子,一会我去欺负你的缨儿。”

    这句话声音颇轻,语气中却是带着极大的嫌恶与挑衅。

    听了这话,王笑身体里突然便生起一种强烈的害怕与排斥。

    这种感觉极为奇异,他脑海里分明还在有些不以为然地想“不过是一个初中生也想惹我”之类的,身体却涌起类似肌肉记忆般的反应,如条件反射般地就想要逃。

    他强压住这种不适感,向王宝瞧去,只见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眉宇间带着深深的戾气。

    十四五岁的男孩本就是在叛逆期,最是容易走极端的时候。崔氏这个母亲显然也没有好好培养孩子的心性,似乎还起到了一些反面的影响。

    此时的王宝的表情看起来便极有些顽劣,带着一种——要把王笑欺负到死的深深恶意。

    感受着身体里原始的恐惧,王笑明白过来:自己这个痴呆儿以前没少受王宝霸凌。

    但,今非昔比了。

    于是王笑轻轻笑了笑,一幅懒得理王宝的样子。心道,敲闷棍的嫌疑犯加一。

    王宝本准备好看王笑急得大哭的样子,此时得到这样一个反应,他愣了一愣,心中便暴怒起来。

    “这个白痴,竟敢用这样的表情应付我!”

    然而此处不是发作的场合,王宝便在王笑耳边冷笑了一句“你等着瞧”,说完,他拉着妹妹王环儿退到母亲崔氏身边。

    目光再看向崔氏母子,王笑心中便有些摇头。

    应付完这些,却又有一男两女三个孩子过来问安,这次叫的却都是“三叔”,想必是王珍与王珠的孩子。三个孩子倒都颇为可爱,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女娃,不过三四岁年纪,奶声奶气、粉雕玉琢,极招人稀罕,似乎是二哥王珠的独女。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脑袋在眼前晃,王笑只觉得不堪其扰,光是记名字都让他头大不已。

    这些向自己打招呼的都还只是辈份小的,想来厅上剩下的大半人都本该是自己去问安的。

    想到这里,王笑不免有些庆幸自己是个痴呆儿。不然以这个时代的人情复杂,绝不是他一个独来独往惯了的现代灵魂一时半会能接受的。

    过了一会,王康才换了衣服出来。

    他去京郊办事时穿着布衣,回府后便换了一身舒服的丝稠,显得颇为贵气。

    王康时年四十又八,依然显得年富力强。他年轻时显然也是相貌堂堂,如今留着三缕长须,很有些威仪之姿,不像商贾,倒有些像官员。

    崔氏连忙上去扶着王康,颇为殷勤地问道:“怎么就老爷自己回来了,却不见二哥儿?”

    王康道:“城中铺子里有事,他先去打理了。”

    崔氏便笑道:“这孩子实在是有些辛苦,马不停蹄的。”

    王笑听着这一番对答,将崔氏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推定崔氏显然是极怕这个二哥王珠。这种情况,要么崔氏是个吃软怕硬的,要么就是王珠颇为厉害。

    接下来便是自己这帮为人子女的上去给王康请安,王笑便跟在王珍身后有样学样。

    “珍儿给父亲请安。”

    “宝儿给父亲请安。”

    “玉儿……”

    “环儿……”

    王笑此时才发现一件事——

    王康一共四子二女,长子王珍,二子王珠,三子王笑,四子王宝,五儿王玉儿,六女王环儿。敢情除了自己,另外五个孩的名字是按‘珍珠宝玉环’来起的,倒与《红楼》中有些相似,算是古时人家常用的起名方式。

    这分明是瞧不起自己这个痴呆儿嘛。

    再想到王宝比自己只小一岁——说明生母苏氏过世后,王康分明就是马不停蹄就娶了崔氏。

    王笑本就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些事,此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不妥,只是看向王康的目光便不像别人那般敬畏。

    待这些儿女辈的向王康问过安,便轮到孙辈上前行礼。

    果然,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是二哥王珠独女,如今还没起大名,只有一个小名,叫王思思。

    一众儿孙请安,除了王笑,每人都被王康训斥了一顿,只轮到王思思时,王康才露出了些为人祖父的笑模样。也不知是因为王珠有出息些,还是因为这小女娃确实可爱。

    有趣的是,连崔氏都对王思思赔着笑说话,想来是看王珠的面子。

    接着便是众人坐着叙话。

    说是叙话,却是大家趁着王康这个一家之主喝杯茶的功夫汇报工作,提提困难。

    这一环节,王珍的妻子陶氏便显得颇为活跃,谈了谈内院里的开支用度,哪些丫环婆子得力,言语间似乎还谈到什么田庄,惹得崔氏有些不快。

    王笑才知道内院财权竟是在大嫂陶氏手中,居然不是崔氏。

    这种事他也不在意,本以为今天就要这样混过去,谁知王康一开口便点到了自己。

    “如今府中第一要紧的便是笑儿的婚事。这件事夫人你亲自操持吧,各项用度无需节检,勿失了我们王家的体面。”王康淡淡道。

    那边崔氏捏着帕子应了,脸上现出些喜色来。

    王康又道:“还有笑儿的礼仪,珍儿你亲自教吧,该背的催妆诗与谢词赶紧背了,免得到时候出丑。他脑子愚钝些,这些事就要早做准备。”

    王笑心中有些不爽,哪有这样当面说人坏话的。

    正说着,忽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大哥”,王笑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与王康长像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走进堂来,想来便是自己的叔叔王秫。

    却听王秫道:“大哥去看过了?那些庄田如何?收成可好?”

    王康面色便有些不豫,拂袖哼道:“天子嫁女,何等大事,你们浑不操心!一个个却竟在我跟前打探赏赐的庄田,烦也给你们烦死。”

    王秫只好讪讪道:“我不过是忧心今年的不够粮食酿酒,大哥何来打探一说。”

    王康敲打了一句也就够了,淡淡道:“不过是被人问得烦了,不是针对你。”

    王秫又道:“听说了吗?关内又有蝗灾,朝廷像是要禁酒……”

    “到前厅去说。”王康说着将茶杯一放,站起身来,指了指王秫与王珍便往外院走去。

    王珍亦是站起身,先交待王笑等他回来学礼仪,才跟着王康过去。

    当家作主的男人们走了,满堂的妇孺又捻酸作势地说了一会,这天早上的聚会才算可以散了。

    王笑才知道这京郊的田庄是天子赏赐,怪不得刀子说“田庄分明是我们少爷的,却被人觊觎”。

    今天过来,半点好脸色没见着,听来听去却是一群人卖了自己换来田地,如今各自盘算着怎么分——这般一想,他便觉着有些没意思。

    出了大堂,只见缨儿与王珍的大丫环潭香正站在一处。

    见王笑出来,潭香便迎上来道:“大少爷让三少爷且等一会,等他与老爷谈完事回来。”

    接着潭香又让缨儿先回去,道是回头自然会把她三少爷送回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