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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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心里犹豫了下,随即摇头婉拒道:“还是不打扰老太太清静了,宝二叔,我先告辞了。待往后宝二叔得闲,可往我小院里坐坐。虽无好酒,粗茶却还是有一盏的。”

    看着一身月白斓衫的贾蔷,其背影隐隐有种孤寒飘逸之意,宝玉直想落泪。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袍光彩明艳,竟让他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不过他也并未难过许久,就赶紧回耳房去了,到底和林妹妹她们一起顽乐更重要……

    ……

    “给太爷请安。”

    贾蔷刚要自荣国府角门出门回家,赶巧正好碰到了自东府而归的贾政,忙于道边恭立请安。

    也是他运气好,没碰到骄横的贾赦,不然今日怕难得好去。

    贾政心情郁闷,正要进门,见一清秀少年郎于门楼下请安,登时眼前一亮,不过随即认出此人为谁,脸色登时黑了下来,冷哼一声,喝道:“往后不许再放此人进府,再迈进一步,直接打死!”显然厌恶之极。

    说罢,甩袖离去。

    十来个门子闻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管家赖大回过神来,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不过是非对错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冷笑一声,对众门子道:“耳朵都聋了?还不把此人打出去?往后没老爷的允许,不准此人踏入国公府半步!”

    一众门子赶紧应声,就要领命上前,却见贾蔷已经先一步踏出角门,飘然而去。

    身姿潇洒,不代表内心潇洒。

    贾蔷可以肯定,必是宁国府贾珍又出手了。

    而这一次的出手,也不会像上回那般,只在义学里做些手脚。

    只是饶是贾蔷已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没想到,贾珍会将此事做到这样绝……

    ……

    “铁牛,给我堵好了门,不许松!”

    “呸!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休想夺走我外甥的宅子!”

    “铁牛,你挡死了,挡死了,放一个人进来,老娘让你一个月都吃屎!”

    此言一出,刚刚被七八个人联手顶开一条缝的木门,“哐当”一声又被堵死了。

    木门后,铁塔一般的铁牛一张黑脸上满是恐惧的汗水,咬紧牙关,拼死力将门挡住,不敢有半点松懈。

    老天爷,吃一个月的屎,还能活吗?

    在他背后,却是色厉内荏的春婶儿,虽看起来张牙舞爪极为厉害,但实则脸色苍白,眼神恐惧。

    国人数千年以来,最重安居,安居才能乐业。

    要是没个家,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若是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这个才住了一天的家,十之八九还是保不住了。

    毕竟,铁牛就算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人家国公府!

    正这时,忽地,外面传来一道清喝声:

    “张财,你干什么?”

    春婶儿闻声登时激动起来,大声叫道:“蔷儿你可回来了,这群杀千刀的贼说要来收房子,要赶咱们……要赶你走啊!好外甥,你快告诉他们,这是你老子娘留给你的啊!”

    贾蔷在外面听见,回道:“舅母,让姐夫将门打开。”

    另一边,一个青衣马脸的中年男子不阴不阳地笑道:“小蔷二爷,得罪了。只是,这是珍大爷的命令。珍大爷和西府两位老爷一起下的宗族之命,因小蔷二爷你忤逆不孝,族里收回这处宅子,将你逐出贾家。既然你都不是贾家的人了,自然住不得贾家的宅子。”

    原本,这位宁国府的外管家以为贾蔷听闻此言,必会大惊失色,如丧考妣,乃至痛不欲生……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贾蔷闻言后,竟是先左右看了看,见这条后街上站满了人,其中多有贾族中人正往这边看热闹,非但毫不羞耻,反而扬了扬下巴,大声问道:“张财,你刚说什么?你再大声一点,我没听清。该不会是,你假传族长之命吧?贾族族长,和西府两位老爷下定主意,要将我逐出贾族?”

    张财虽觉得很失望,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出缘由了,便将先前之言大声重复了遍。

    贾蔷闻言后,眼睛里丝毫不见落难之意,反而明亮惊人,他大声道:“逐我出贾族,我认了!但忤逆不孝之名,贾蔷绝承担不起。张财,你回去告诉贾珍,将我逐出贾家自生自灭容易,坏我德行却不可能。我贾蔷,岂敢有辱父母在天之名?他若敢以忤逆不孝之名罪我,我也不会藏着掖着,将他在宁府那些下作肮脏事公布于众,必与他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你转告他,莫非以为天香楼之事能瞒得过我?至于这宅子,你们想收回就收回吧,明日午时前,你们来收房便是。”

    张财虽想着立刻就收回,可看着贾蔷和他身后的铁牛、春婶儿等人,尤其是铁牛,恍若牛魔王一般,吞咽了口唾沫后,道:“好,那我们就明天午时前来收房!走!”

    待宁国诸仆离去后,相比于满目苍凉心痛煎熬的舅舅一家,贾蔷却快乐的简直想放声大笑!

    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好事?

    我草!求求你们,快点将我除名吧!!!

    第0020章 祸兮福所倚

    “蔷儿,你好傻啊!这是你爹娘老子留给你的宅子,族里凭什么收回去?你赖着不走,他们又能如何?你还笑……”

    待重新关上门后,春婶儿一边落泪一边埋怨道。

    刘老实、铁牛、刘大妞等人也颇为沮丧。

    贾蔷看起来却全身上下通透明快,嘴角噙笑,道:“都莫慌,这是好事,是大好事!”

    一个宁国正派玄孙的名头,压在贾蔷心里始终轻松不得。

    贾家只要有贾珍、贾赦、熙凤之流在,在作死的大道上一路狂奔,用不了三五年,贾家必然还会落得那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的结局。

    贾蔷能阻止吗?

    基本上没有可能。

    光从辈分上来说,他一个草字辈的孙子,在贾赦、贾政跟前连站直了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谁会听他的?

    哪怕他考中个进士,得个三甲第一名的状元,在识货之人的眼里,他有储相的资本,可贾家从上到下只顾享福受用,便是贾政也只在意虚名清谈,谁会当他是一回事?

    贾赦身上袭着一等将军的武勋爵位,位居一品,尽管半点实权也没有,可有这个爵位,他就不会用眼皮子鸟哪个状元一下。

    他们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贾蔷就算累死,也给他们补不完窟窿。

    原本他还在想,一定要寻个机会将这些会拖累死他的混账全部弄死,没想到,这些人命不该绝,居然主动逐他出贾家。

    哈!

    哈哈哈!

    贾蔷内心里当真是仰天大笑三声,一旦坐实了这点,日后无论是抄家还是灭族,都和他没一丝一毫的干系。

    当然,贾家完蛋后,他默默无闻还好,但凡有几分家业,就必然会有人趁火打劫。

    可贾蔷自信,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相当的自保之力了。

    如此,天大的压力便化解于这场“不幸”中。

    只是,这些话没法对舅舅一家说。

    而且,也并非全是好事。

    至少,若不能洗刷扣在他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