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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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也分明黑白更分明,童话故事里没有那么多灰色。

    “怎么跟你说呢。”

    周怀礼转身看向李丢丢认真地说道:“你说的人的价值是相对的,比如你对我的价值现在远超那篇登雀台贴,如果真的要说价值,那么用银子比较直接,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人,这些人在你生命中是多大的价值,举个粗浅的例子,你能借给他多少钱?”

    “假如你现在有三两银子,有的朋友开口跟你借一两银子,你为难不想借,那么这个人的价值在你心里就不到一两银子,有人借一两,你问他够吗?然后给了他二两,这就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有人跟你借一两,你把三两都给他了,这是挚友。”

    周怀礼停顿了一下,看着李丢丢继续说道:“有人跟你借,你手里一两银子都没有,但你想尽办法去帮他,这是兄弟至亲,李丢丢,这个答案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听,可是我相信你能理解,因为你有个好师父,你该知道他的价值。”

    他走到李丢丢面前蹲下来笑着说道:“别去在意那么多你不在意的人,人会遇到很多一文不值的人,也会遇到无价之人,你有一个你的无价之人,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富有。”

    李丢丢点头:“原来是一个,现在是一个半。”

    周怀礼笑起来,好奇的问了一句:“我是那半个?”

    李丢丢再次点头:“是,毕竟……还不熟。”

    周怀礼哈哈大笑,揉了揉李丢丢的脑袋,忽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长眉道人那么喜欢揉这个小家伙的脑袋,真好揉啊,揉起来心里美。

    “谢谢你。”

    周怀礼再次拍了拍李丢丢肩膀,转身走了,他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伸手在李丢丢脑袋上又揉了揉,再揉了揉,感觉真美好,特别美好。

    李丢丢站在那目送周怀礼离开书院,他甩了甩头发,心里想着是因为我头发比较好吗?师父愿意揉,周先生也喜欢揉……

    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周怀礼转身,遥遥的比划了一个揉脑袋的动作,朝着李丢丢喊:“这是代表喜欢你。”

    李丢丢点头心说原来如此。

    于是他抬起手在自己脑袋上揉了揉,我也喜欢我。

    他没有向别人去打听自己应该住在什么地方,他抱着院服,手里拿着木牌,在一排一排的房子上找对应的,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找到住处。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隐隐约约的感觉背后有人看着自己似的,他猛的转身,可是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远处,高希宁闪到大树后边,也不知道为啥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好像做贼了似的。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叫李叱的小男孩,个子比他矮一点,穷的连院服和书册都买不起,偏偏还想来四页书院求学,最主要的是,她听到了李丢丢和周怀礼的谈话,就更好奇。

    教习燕青之对李丢丢说那些话的时候,高希宁几乎都要忍不住了冲出去和燕青之理论,然而就在她要冲出去的时候却被人拉住,她这才发现,原来她爷爷也在暗中看着。

    李丢丢没有看到谁跟着自己,推门进屋,屋子里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书架一盆架一花架,一木盆一小木桶一大木桶,再无他物。

    可是李丢丢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进来之后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闻到了桌木香,闻到了书册香,闻到了崭新的被褥香。

    他真想就这么把自己扔在那张看起来好舒服好舒服的床上,可是又怕自己身上的衣服脏了被褥,于是把手里的院服放下,拿了木盆去打水。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他一桶一桶的拎水把大木桶灌的半满,关了房门,然后迫不及待的跳进木桶里,水花四溅。

    是冷水,可是他觉得很爽。

    师父也好久好久没有洗澡了,不过师父说要去冀州城里很大很有名的无为观,观主是师父的故交好友,应该现在也在洗澡了吧。

    无为观。

    长眉道人在门口俯身对开门出来的道人说道:“我道号长眉,曾与观主有旧交,特来投靠,还想请问能不能拜入观中求见。”

    那中年道人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长眉,那一身破衣烂衫让他皱眉。

    “哪里来的野道人,你是想挂名?”

    长眉道人连忙说道:“是是是,还请师兄通禀一声。”

    中年道人伸手:“拿来。”

    “什么?”

    长眉问。

    中年道人眼睛立刻就睁圆了:“钱啊,没钱你怎么挂名在无为观,没钱你想进门?”

    长眉:“我……没钱,只想求见观主。”

    “滚!”

    中年道人回身关门:“滚远点。”

    ……

    ……

    第八章 早饭

    长眉道人看着对方把门关上,手伸出去想要阻拦一下,可是伸到半空的手却停下来,因为他在那一刻忽然间醒悟,有些可怜是求不来的。

    求来的可怜,也会很卑微。

    “没什么没什么。”

    长眉道人轻声自言自语着转身往回走,心里自然会有些难过和懊恼,可是一想到小李丢丢已经进了四页书院他心里就又开心起来,不就是暂时没有地方住吗,又不是一直会这样。

    就在他走后不久,周怀礼乘坐马车到了无为观外边,他大概能猜到长眉道人会有什么遭遇,可是来了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周怀礼让车夫去过去问问,那个赶走了长眉的中年道人听说是原来衙门里的周大人使人来问,堆起笑脸回答说……没有人来过,完全没有见过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人,他说回头那人来了的话一定好好接待。

    等周怀礼的马车走了,那中年道人啐了一口:“呸!已经卸任了的小官儿,有什么可得意的。”

    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长眉道人身上已经分文不剩,肚子又饿,眼看着天色渐渐发暗,忍不住心中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往夜里睡觉那个柴堆里撒尿了,现在还得踅摸一个新窝。

    冀州城里实行宵禁,天黑之后就不准人在大街上随意走动,一旦被官府的巡逻衙役发现的话直接下狱,按盗贼论处,不然的话长眉也不至于和李丢丢钻进柴堆里边睡觉。

    长眉道人一边走一边想着,虽然没有钱吃饭住店,可好在柴堆有的是。

    找了个角落躲起来,等到大街上人迹全无,他又挑了一个柴堆钻进去,拉了干柴干草的盖在自己身上,全盖住,反正已经习惯了。

    小丢丢一定已经在干干净净的房子里美美的睡着了,有厚实温暖的被子,有舒舒服服的枕头,多好。

    真好。

    想着这些,长眉道人睡着了。

    又是一个清晨,长眉道人必须得早早的起来,万一人家出门抱柴的时候看到他扭送到官府怎么办,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然后站在街边,面对着空气,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着。

    像个疯子一样。

    他只是在给李丢丢整理衣服,还在为李丢丢摘掉头发上的干草。

    “傻不傻。”

    长眉道人嘲笑了自己一句,可是总觉得小丢丢就站在他面前呢,抬着头对他说……师父,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