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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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消息,西起芜湖,东至丹徒,皆有登陆点,而吴军抵抗十分微弱,或许是刘秀早就下达了弃地命令,竟不战而退,江东的士人、城郭里的“汉官”们发现自己被刘秀抛弃,遂争相投降。

    短短三日内,东路军竟已连克金陵、宛陵等丹阳重地,会稽这边,曲阿、无锡也相继陷落,战火烧到首府吴县!现在随便几个魏兵,举着五色旗,就能收降一个县。

    所以张宗才必须抓紧,他不但要赶着去堵截向会稽南部撤退的数千汉军,还得与友军赛跑!

    尽管早年打青州时,张宗曾隶属于小耿,但那之后,他们便分道扬镳。张宗镇青州十载,营建海上舟师,部下以海岱人士居多,渐渐形成了自己的派系,此番大战,张宗独立成军,直接接受皇帝命令,这是重用的标志!

    为了自己的重号将职,也为了底下近万人军功发财,哪怕战局已定,张宗也必须在攻城略地上争一争。

    张宗曾听人形容船速,什么朝发夕至,疾若奔马,但真比起来,究竟马快,还是船快?

    经过一昼夜不间断的航行,他们抵达了“浙江”入海口,尽管未到秋潮时节,但每日傍晚,钱塘江依然涛势骇人。远见潮头推拥,鸣声如雷,势如万马奔腾,待到近处,力道不减,将冒险横渡的船队冲散,等他们好不容易在江口南岸聚拢,发现竟少了十来艘船。

    一场仗没打,损失就这么大,张宗心里难免有些气闷,舟师士气也大受打击,好在他们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公元前后的杭州湾南侧,海岸线崎岖多石,放目望去,几乎没有能下锚停泊的地方,更别说登岸了。然而若仔细寻觅,却能发现一道呈喇叭型的河口,宽达数里,视野开阔,水也极深,连吃水很深的“琅琊台”都能轻松驶入。

    这条独天得厚的河流,名曰“甬江”,顺着它溯流三里,便能抵达会稽郡最大的海港:句章港(今浙江余姚附近),此处地势低洼,江水被堰塞围成湖泊,能容纳上百艘船停靠。

    据张宗所知,五百年前,越王勾践便是在句章打造战船,训练舟师,最终灭吴报仇。再后来,八千越人和三百弋船,也从句章出海,北上前往琅琊,扬威海上,图谋霸业。

    这儿,就是沿海南北航线的终点……

    然而就在海上舟师摩拳擦掌,准备登陆攻占句章,为这趟远征划上一个圆满句号时,眼尖的水手,却从千里镜中,看到了一个“惊喜”。

    “征东将军。”

    消息很快向后传到了“琅琊台”号上。

    校尉明明在报捷,语气却颇为沮丧。

    “句章城头,已飘着五色旗……”

    世事就是如此无奈,海上舟师豁出命南下,拼着损失十几条船,数百条人命的代价,竟还是没跑过陆上的幽州突骑。

    没办法,谁让整个江东不战而退,东路军渡江后传檄而定呢?听说吴会的顾、陆、朱、庄四大家族,在得知刘秀决意放弃江东时,便起义响应,派出子弟充当魏军向导,又贴心地携壶浆以待王师。

    至于南蹿的会稽吴军?早就跟着臧宫跑到东瓯(今温州)一带去了!

    东路军耀武扬威,海上舟师则成了这场灭吴大战的笑话,第五伦费了好几个郡的盐税,倾重金打造,朝中许多文武都无法理解,暗地里反对,觉得养一条海船的钱粮,足以武装好几个屯,如今果然一无所获。

    但众人又不敢诽谤皇帝眼瞎,便只能强调征东将军张宗太久没打仗,无法抓住战机了……

    更让张宗破防的是,当他派人去丹阳与车骑将军会晤时,耿伯昭说什么“海上舟师虽无功劳,亦有苦劳”,颇为“大方”地将东路军前锋占领的句章港,移交给张宗。

    但句章一港,也无法提供近万人的粮秣,张宗希望能再划几个县给他们军管,好让士卒吃上饭。岂料小耿竟笑吟吟地说:“征东将军之海船数百,与其空待海上,何不如用来为东路大军运送两淮粮秣?”

    “耿将军,莫非视吾等为辎重辅兵?”

    张宗顿时大怒,谁说他们是“空待”?为了挽回颜面,二月份时,他不顾舟师对会稽沿海水文条件极其陌生,强令上百艘船,运三千兵出句章港,沿着海岸线继续南下。靠着本地向导指引,绕开暗礁遍布的“外越群岛”,也就是后来的舟山,奔袭三百里外的回浦县(浙江台州)。

    回浦,前汉时是会稽郡南部都尉驻地,为群山秀岭包围,若走陆路,非得在山里绕个把月,但从海上数日可达。

    回浦县不在会稽到东瓯、闽中的交通要道上,因此消息闭塞,本地县令竟不知魏军已破江东。仓促间,他手下仅有百来县卒,根本无从抵抗。乘小舟登陆的魏师水卒很快攻破县城,回浦县令是个铁杆忠汉党,竟跳海自杀。

    此处也成了战争中,张宗唯一夺取的地方。

    区区一个县,难以挽回海上舟师的尊严,眼看手下们颇为沮丧,张宗却再度乐观起来,预言道:

    “大战尚未结束,何愁功业不得?”

    张宗这番话,连他的亲信们都觉得不可信。

    战争还没结束?不是吧,这次南征的形势不是一般好,而是大好!

    和东路军几乎没遭到抵抗就席卷江东差不多,荆北的岑彭率中路军进攻夏口,进而略取鄂地,南击长沙,与此同时,马援的西路军也从巴郡南下武陵,沿着黔中故道包抄零陵郡,试图歼灭荆南的汉军冯异部。

    但冯异滑得像条鱼,居然还是跳出了包围圈,带荆州汉军从桂阳郡抵达五岭,就地扼守。

    据说刘秀也自豫章南下,抵达交州,以番禺为行在,炎炎汉旗依然在极南之地飘扬。

    魏军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东西两路,倾向于一鼓作气,穷追猛打,强攻五岭,完成灭吴大业,不要给刘秀做“赵佗”的机会。

    然而中路的岑彭,却有不同看法,武德十四年(公元38年)三月,他从长沙上奏说:“豫章、桂阳以南,五岭横亘,会稽之南,亦有群山为限,林中多蝮蛇猛兽,夏时瘴痢横行,士卒多为北人,易水土不服。”

    “再者,今魏于江东、荆南驻军,兵力分散,粮秣尚不足,若再发兵南下数千里,仰攻五岭,必千里馈粮。”

    反观对面,刘秀虽然只剩下三四万人,却都是忠汉铁杆——墙头草早已做出选择,留下降魏了。其兵力收缩后,据守五岭、闽中、东瓯,都易守难攻,尚有一战之力,若贸然紧追,容易重蹈秦朝第一次征百越的覆辙。

    刘秀的南遁,竟将一盘必输的棋,重新盘活,拖到了下一回合。

    征南大将军提议,应该暂缓急进,而征募江淮、荆北、巴蜀的军队,在南方屯田。同时稳固新征服的州郡,等两年之后,粮秣充足了,再兴兵再战不迟,这样才能不给刘秀丝毫机会!

    双方形成了相反的意见,张宗的态度,则介于两者之间。

    他认为岑彭太过保守,而耿、马二将又不得其法,遂在奏疏里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由陆路攻五岭,需资衣粮,入越地,舆桥而逾岭,柁舟而入水,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夏月暑时,瘴病易发,臣唯恐曾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刘秀经营交州数载,我军与吴兵战于溪谷之间,篁竹之中,若不能速取,南方必乏,江东荆南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