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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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算老人了。”

    金声桓哈哈一笑,一拍赵忠义的左臂:“跟老子六年都能活下来,你小子也算走运。”

    “都是托将军的福份,要不然小的不知在哪埋着呢。”

    赵忠义这人倒也会说话,其原先在乡时是个无赖子,因伤了人怕官府拿他便往北地逃了。

    一开始沿途乞讨,等发现北方已经大乱,乞丐连饭都要不到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投了当时还是千总的金声桓部。

    几年下来,凭着精明和骨子里的狠劲,赵忠义不但活了下来还成了金声桓的亲兵,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名字忠义也是金声恒给起的,原先叫赵三喜,家乡那边又叫他赵二混子。

    “这世道,能有地方埋着也不错啊,将来我要是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替我收尸呢。”

    金声桓心有所动,有些默然。早年与他一同为盗又一同投身左帅的几个好兄弟,如今就剩他一人了。

    金的部下,也是统领运河监军的吴高见状忙用眼神示意赵忠义到一边去,尔后上前压低声音道:“将军以为这些河工可用否?”

    金声桓随口道:“都是青壮,稍加训练,虽不当精兵,也能壮壮声势。”说完,奇怪的看了吴高一眼。

    吴高瞥了眼刚从舱内出来的郑芝豹和吴大千,低声道:“路部院真要引那刘泽清过来?”

    “此事怕是要成真了。”

    金声桓搓了搓了手,无意识的转动起手指来。

    吴高“哼”了一声:“路部院糊涂,他是引狼入室!”

    “这件事我们无法阻止,你交待下去,叫大家伙都机灵些,刘泽清的兵比我们多,得防着这老小子对我们下毒手。”金声桓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吴高却道:“将军,天天防人不如自己有人,照我说等清淤结束,不如将这几万河工裹了带去泗州,到时候咱们也有几万人,难道还怕了他刘泽清不成?”

    “嗯?”

    金声桓心中大动,但却有些犹豫,“这些河工是淮扬征发来的,我们若裹了去,路部院那里不好交待……刚才路部院还责我军纪的事,我等寄人篱下,总要收敛些才好。”

    吴高却是“嘿嘿”一笑:“将军也糊涂了不成,路部院连刘泽清那头饿狼都能接了,难道还会因为这几万河工跟咱们翻脸不成?……末将说句难听的,如今这世道有兵就是爷,没兵屁都不是!”

    “好!”

    金声桓虽感恩路振飞收容,但本性可不是什么善茬,凶光一闪,闷声道:“这件事你看着办,清淤结束前不要露了口风,郑芝豹也在防着我们。”

    ……

    作者注:明代黄河入海非山东,而在苏北。

    第十七章 河工苦 猪头肉

    “一二三,拉!”

    伴随着数十人的号子声,一大网兜的淤泥被从水中拽出,然后“哗”的一下倒入船舱。

    黑乎乎的淤泥溅了船上几乎所有人一身,可除了溅在脸上挡住视线的会拿袖子抹一把外,其他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整个清江埔南段三十里长的运河上,大致集结了七百多艘清淤船,这些船都是淮安府内河漕船厂造出来的,平日里船烂在那里没人管,这会却是不管好坏全拉了过来。

    几百条清淤船一字沿着运河两岸排开,上千队挑着竹筐的河工在岸上不断来回,再加上河工们时不时的呐喊声,从高空看去,运河两岸如同一处硕大的工地,无比壮观。

    河中央驶过的漕船和一些商船上的人对这一幕也是好奇,一个个站在船头看,就好像后世村民对修路队的围观般。

    陆四也在挑淤泥的队伍当中,算上初到的那半天,这已经是他的第七天河工生涯了。

    大伯陆有才给的那颗一钱重的银豆子发挥了很大作用,在排班干活时,宋五这个负责人没让陆家三个人下河挖泥,而是安排他们到清淤船上挑泥。

    这个活虽然也苦,但起码不用下河挨冻。

    这些天淮安一带的气温是越来越低,前天还飘了小雪。河里也都上了冻,先一天刚叫船破开,第二天早上铁定又结上,给清淤工作带了很大麻烦。

    每天放工前,清淤船上的河工都得将舱里的淤泥清干净,要不然第二天冻得拿铁锹都铲不动。

    如此恶劣天气,人还要下水干活,那罪要受多大可想而知。

    上头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吩咐下来各片区半个时辰就得换人下河,谁的片区要是冻死人了府里唯管事的问责。

    从这个角度来看,淮安府包括上头的淮扬巡抚衙门对河工们的生命还是看得蛮重。

    可即便如此,那刺骨冰水已让不少下河的河工生了冻疮。

    也没药治,大家伙就这么挺着,顶多晚上睡觉前拿热毛巾敷敷,不管是痒还是疼,都得忍着。

    一些冻疮严重的隔天再次下水时,整个人能激的一哆嗦。

    说实在的,陆四真的挺佩服这个时代的人,不仅吃苦耐劳,温顺听话,干起活来还厉害。

    他也想不通大哥文亮他们是哪来的力气,可以从早上一直挑到中午连气都不带喘的。

    尤其是那蒋魁,两担足有上百斤的淤泥挑在肩上跟玩似的,路上还能跟人边走边聊。

    陆四呢,能咬牙硬撑着就算不错了,一开口就提不上劲。

    最初那两天,真是怎么干都吃不消,大哥文亮心疼这个弟弟,偷偷给了船上挖泥的几人十几个铜子,如此那些人就给陆四竹筐中每次少铲两下,将百十来斤重变成七八十斤,这样才叫陆四硬是挺了下来。

    后面,倒也适应了,就是两侧肩上的皮都叫磨破了,只能拿布垫着,不然疼得很。

    宋五下午的时候跟蒋魁打趣,说他要能同时挑两个担子跑一个来回,晚上就弄点猪头肉给他。

    一个担子一百来斤,两个担子就是两百来斤,这个重量上肩还得跑着来回,陆四自认打死他也做不到。

    可蒋魁做到了!

    望着这家伙挑着两百来斤淤泥轻松跑个来回,陆四眼都直了,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时也下意识的想到,也许人类的进步注定人类的体能会下降吧。

    ……

    宋五没有食言,晚上还真给蒋魁弄了三两多猪头肉来。不过也不是他花钱买的,而是打王四棚里弄来的。

    也就是刚到的那天王四的赌局没有弄起来,接下来的几天夜夜都开着。

    听说不仅是好赌的河工去赌,连巡堤的士兵也有过去赌的。

    动静不小,然而却没有人来管过,可见上上下下的关系王四他们都已经打点到位了。

    陆小华子一直跟着王四他们鬼混,也没来找过陆四他们。倒是陆文亮时不时的念叨小华子,陆四这边却是想都不想。

    河工们住的是山阳县统一在运河边搭建的木棚,十分简陋,四下用木板一钉,上面盖草,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稻草。河工们把自已带来的草席往上一铺,被褥打开一帮人就能并排睡了。

    因为上面要赶工期,每天放工的时候都差不多酉时左右,大概后世六七点钟,那会太阳早就下山了,天色也早就黑了。

    陆四现在每天最盼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