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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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前途可言,且还看人眼色,因而轿夫的要价反而越来越高,甚至有时高了也未必寻得到人。

    这般一来,整个关内和辽东,其实都已开始慢慢的用畜力来取代人力了,在这种风潮之下,取代人力甚至已成了一种时尚的代名词,天启皇帝自也不能免俗,因而特意下了诏书,取消了乘辇,改用马车。

    张静一上了马车,却发现京城虽只是一年多不见,却也换了新貌,虽不及旅顺那般的翻天覆地,却也是肉眼可见,一路看着各色景致,心里一路唏嘘着,车马却已自午门入宫,张静一下意识的想要下车,可车马却没停,一直走到了暖阁,方才稳稳地停住。

    张静一下马车之后,放眼瞭望,却见这偌大的三大殿以及远处的内阁附近,竟停了不少的车马。

    他一时惊奇,便禁不住询问魏忠贤道:“魏哥,现在还时兴紫禁城里头进出车马了吗?”

    魏忠贤脸色微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却又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张静一这时忍不住想要笑了,要知道这位九千岁,可是什么都敢干的主,连他都难以启齿的事,怕这背后一定大有玄机。

    他随即进入了暖阁,还未进去,显然已有小宦官先行通报了,里头便传来天启皇帝的声音:“请进来吧。”

    张静一进去,便见天启皇帝一身便装,此时在阁中略显焦灼和期盼,一见着张静一的面,顿时带着亲昵的口吻道:“呀,竟是清瘦了,朕月初下诏,怎现在才来,教朕好等。”

    看着天启皇帝精神奕奕的样子,张静一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回答道:“陛下,臣得了诏,便披星戴月的赶来。”

    “可不是披星戴月吗?”天启皇帝道:“这火车也不带停的,莫非到了夜里还等你找地方下榻不成?”

    “这……”张静一一时语塞。

    天启皇帝眉一挑,却是道:“此番回京,有何感受?”

    张静一便道:“最大的变化固是市井,可宫中的变化也不少,臣见宫中进出了许多马车。”

    “这么多的臣工都要入宫办事,有的要去内阁,有的要参觐,还有待诏的,以及各殿侍驾的舍人,若是步行出入,实在太耽误事,朕思量着,现在要讲究效率嘛,所以便准人车马进来了。”

    “陛下圣明。”张静一唏嘘道。

    此时,却又听天启皇帝略显几分得意道:“再者说了,这车马进了宫,总要停放,朕听说现在外头的寻常百姓,车马停放不便,到了人家门前停,都有要收停车费的。这紫禁城里头,也不能免俗嘛,这是紫禁城,停车费自是不能低了,你看,百官们领朕的薪俸,朕收他们的车马停放费,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张静一:“……”

    第八百一十九章 如获至宝

    虽是相别两年,可天启皇帝依旧还是如此‘幽默’。

    张静一也只是笑了笑,随即道:“陛下能如此勤俭,实是苍生万民之福啊。”

    天启皇帝则是乐呵呵地道:“瞧瞧张卿家,依旧没有变,总是将话说到朕的心坎里。”

    说罢顿了顿,便让魏忠贤预备了锦墩赐座,此后才道:“辽东的情况,朕已知悉了,当初张卿要就藩,朕还不理解,如今却知这实是一箭双雕的良策,这辽东算是打开了路子,关内这边,也跟着一道沾了光。”

    他说出这番话,其实是有深刻背景的。

    数千年的农业社会,你贸然的激进改革,不啻是要人老命,固然手握军权,却也不敢玩的太过。

    可辽东来做榜样之后,就不一样了。

    就如当初张静一所言,辽东‘年轻’,本来就是一切从无到有,更没有所谓的旧势力,甚至连士绅都没几个,就算有,也大多投靠了当初的建奴,早就被清算掉了。

    因而,辽东的新制,可谓是随心所欲。

    这数年以来,辽东开始日渐发迹,金银的流转速度越来越快,大开海贸之后,尤其是填补了尼德兰人和佛郎机人失去了海洋霸权之后的空白,可谓日进金斗。凭借着铁路之利,陆路贸易也开始腾飞,最重要的是,广袤的良田也开始开垦了出来,因为人少而地多,畜力得到了广泛的运用。

    在这种情势之下,大批站在这风口上的人,也随之发迹,一夜暴富,富甲一方。即便是寻常百姓,日子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些东西,关内之人是瞧在眼里的,有如此榜样在前,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对关内深化新政的巨大的推动。

    辽东的富庶,如今已在关内寻常百姓心目中深入人心,若是再不改,不少百姓都要往辽东去了。

    而对于从前许多极力反对的士绅阶层们而言,关外源源不断的粮食开始入关售卖,且价格低廉,瞬间开始冲击粮食市场,再加上土地的改革,原先经营的农产那一套,早已是过时了。

    因此,其中不少的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必须改弦更张了。

    关内的许多报馆,大多都与大商贾和地方的名士有莫大的干系,这些人思想开始松动,于是天下的舆论,不再视新政为洪水猛兽了。

    因此,朝廷在新政的推行方面,反而越来越顺畅,再不似从前那般处处推诿了。

    此时,天启皇帝道:“新政至此,接下来该当如何呢,朕倒是有许多事,想要请教。”

    他收起了笑容,显得极认真的样子。

    说实话,现在宫中的内帑,几乎都搭在了新政的诸多产业上头了,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启皇帝自然对这新政有着极大的心思,何况同学会如今已是迅速的开枝散叶,作为关内的同学会大头目,天启皇帝自然也对未来的时局有更多的关注。

    张静一倒是老老实实地道:“陛下,其实臣已黔驴技穷了。”

    “黔驴技穷?”天启皇帝皱眉,对张静一的回答显然很意外。

    “是啊。”张静一苦笑道:“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只能顺势而为,走一步看一步了,臣又非天人,不过是因缘际会,方才和陛下一道将新政拉扯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可后头会发生什么,臣也不好说,更不好妄言,这天底下绝顶聪明之人,数之不尽,从前之所以大家伙儿无法打开今日的局面,不过是因为这一层的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大家照旧靠着八股作文章,绞尽脑汁的代圣人立言。可今日之后,新政已打开了局面,无数的良才也投身其中,他们方才是推动这天下继续朝下头走的栋梁之才。至于臣……说来惭愧,实在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张静一这话绝不是谦虚。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知道未来之事而已。

    可论聪明才智,和许多老祖宗们相比,实在是差之千里。

    从前这些大佬们都在专心玩经学还有八股,又或者在玩所谓的为官为人之道。

    可一旦历史的巨轮开始转向,新的浪潮到来,许多东西,这些人瞎一琢磨,便能融会贯通了。

    反观张静一……到了此时,以他的天资,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被人甩远。他现在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仗着肚子里还有一些存货,勉强当个‘先知’而已。

    天启皇帝却是不信的样子,毕竟这些年来,张静一给人的表现实在出彩,这个时候还自称自己愚钝,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