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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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

    抛弃了……

    玛德,我这个前军统帅,可太难了……马谡脸色铁青,看了眼黄袭、李盛,又看了眼张休,见周围都是自己人,终究还是骂出了口:

    “魏延匹夫!竟敢违逆丞相军令,我同你没完!”

    传令官讪讪地看了马谡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封手书,递了过来。

    马谡抬手接过,面无表情看完,面色和缓了一些。

    信上说:魏延此去防守上邽城,已在诸葛亮预料之中,叫他不要惊慌。

    之前,诸葛亮指派魏延断后,已令后者多有怨言,此番若直接调其往守上邽城,其必不情愿前去,故而才发此军令。诸葛亮料定魏延必不甘心居人之下,接受他马谡统辖,特以此令激其前往上邽据守。

    这是一手很简单的“请将不如激将”。

    看罢信件,马谡扶额无语。

    既然魏延的举动都在丞相预料之中,那没事了。

    不过,只是传一道普通的军令,都要绕这么大弯,可见蜀军内部派系倾轧,到了何种程度。

    想到这,马谡忽然对本就渺茫的北伐前景,更加悲观了一些。

    匡扶汉室、克复中原先不说。

    魏延这人,真不能处啊。

    杨仪也不能处!

    这种喜欢插友军刀子的人,就算再有本事,要来又有何用!

    玛德,等我掌权了,统统弄死,一个不留!

    马谡心里暗暗发狠,面上客客气气将传令使送走,蹙眉沉思起来。

    魏延撤走本部兵马后,街亭已不可守。这其中原因有二:

    一是严丝合缝的堵截阵势出现了漏洞、二是双方的兵力对比发生了变化。

    街亭地处五岔路口,东面来路有两条,西去道路有三条,五条路悉数汇于街亭河谷。

    此前,三条西去的道路分别被高翔、王平、魏延各守一处,再由他马谡扼守住街亭,作为三支后军的前部,阻住魏军所有西进之路。

    也就是说,如果张郃敢率魏军绕过街亭去攻任何一路,都会面临腹背受敌、甚至是四面受攻的态势。

    因此,诸葛亮才会百般叮嘱他扎营当道,总领全局。

    但马谡知道,如此扎营将会面临一场血战,全是新兵的蜀军根本挡不住魏军精锐骑兵的冲击。

    而扎营山上同样能够达到扼守要道的目的,还能最大程度保存己方兵力。

    是以,他做出了和原主一样的选择——移兵上山。

    果然,百战老将张郃到达街亭后,并没有绕过街亭去夺前路,而是围山,尝试先解决他这个街亭钉子户。

    但是魏延撤走后,其中一条路便无人守把了。

    而这又涉及到第二个问题——张郃此刻的兵力。

    五万后续兵马赶到街亭后,张郃麾下已不再是两万多人,而是七万多人。

    双方兵力差一下子就拉开了。

    蜀军三支兵马加起来只有三万五千步兵,而魏军是七万多骑兵。

    这样的兵力对比之下,张郃便游刃有余,他大可以兵分两路,令三四万兵马在街亭与蜀军相互牵制,另派三四万兵马,从魏延让出的陇邽道驰援陇西。

    因此,驻守街亭当道也就失去了意义。

    当务之急,应该立即部队撤到魏延让出的陇邽道上。

    但如此一来,就会面临另一个要命的窘境。

    兵分三处,每处只有万余人马,很容易会被魏军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真要命啊,这届汉军可太难带了……马谡默然片刻,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传我将令,速速移兵陇邽道口。”

    “将军,这样安排的话,局势太被动了。”黄袭、李盛、张休齐声开口劝阻。

    张休随即又补充道:“万一……万一魏军任选一路来攻……我们怕是顶不住……”

    马谡双目猛然一瞪,身上迸发出主将的气势,厉色道:“你们敢抗命?!!”

    “顶不住也要顶!”

    三人醒觉失言,对望一眼,齐向马谡深施一礼,连忙奉命去调动部队。

    第015章 你,被包围了

    建兴六年(228年),春,三月二十。

    马谡前脚刚走,张郃便催动大军来到街亭,于河滩上再次扎下营寨。

    与前次相比,此次张郃麾下的兵马更多,不可控因素更少,找回场子的气势也更高昂。

    附近几十里范围内的野兽,都被魏兵杀光了!

    大军扎住阵脚后,张郃即命郭淮引一万兵马为前部,兵锋直抵陇邽道口下寨。

    其时,郭淮刚率数百人从上邽城狼狈突围而出,绕山过岭,赶到街亭与大军回合。

    两个刚品尝过惨痛失败的人,一拍即合,摩拳擦掌想要痛击蜀军,找回丢失的场子、面子。

    为此,身为雍州刺史的郭淮不惜自降身份,踊跃地索要了先锋之职。

    郭淮领兵去后,张郃亲上南山,俯瞰街亭周围地势。

    待看到山上那个半天然大水坑,张郃目瞪口呆杵在原地,讶然无语。

    半晌,方叹道:“妙,妙极!”

    戴凌适时做出一副茫然神态,问道:“将军,妙在何处?”

    张郃手指着眼前那个巨大的天坑,沉声说道:“马谡料定我军不会绕过街亭,因而提前在山上挖坑蓄水,以防我军围山,断其汲水之道。如此安排,当真是料敌于先,本将军实不如也,此败不冤啊!”

    说到这里,张郃话音一顿,环指着南山山腰间一个个青口树桩,继续说道:“马谡为防我军放火烧山,事先令兵士伐尽南山之木,此人……竟如此谨慎!”

    后面的事情,不需张郃多说,戴凌也是亲历者,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谡扎营山上后,令兵士日日挑起骂战,激怒魏军攻山,导致魏军四五千具尸体丢弃在山腰,无人收拾,进而引来狼群、紧接着又令军中驱兽好手引来兽群……

    战局走向环环相扣,就像预先经过排演一般,令人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张郃大为触动,极目眺望十几里外的陇邽道口——那是马谡驻守的地方。

    远远望去,偃旗息鼓的蜀军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伏卧在山野间,默默等待着入侵者露出破绽……

    一击必杀!

    此人,不好对付啊……张郃心下凛然。

    戴凌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神色:“听将军一说,末将方知我军为何而败。”

    张郃点点头,叹道:“知我何以败,便知其何以胜,如此,大军方能百战不殆。”

    “不过,蜀军有此等统帅,实为我魏军之大敌。尔等谨记,若在野外遇到马谡,当小心应对。”

    闻言,戴凌有些不服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军七八万兵马尚存,仍处优势一方,前战虽败,后战胜之却不难!”

    “再说了,这马谡只会据守,全程未发一兵。兽潮之事,兴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一定。”

    “末将已经探明,马谡此前在山上足足屯有一万人马。若是末将与其换位用兵,必乘兽潮之后,我军筋疲力尽、阵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