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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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金国根本就不是一个封建帝国,还处在半奴隶半封建的状态之中。

    他们根本没有建立起切实有效的基层统治,根本不能高效合理的运用中原地区的巨大战争潜力,只是初步建立了征税和征兵的机制,其他一切沿用旧制。

    或许在他们的理解之中,统治就是强行征收土地和签发壮丁当兵。

    他们平时不声不响,对百姓不怎么打扰,但是一项政策下达,就可能让你倾家荡产。

    对这一点,金国统治者们倒是得心应手,一顿操作猛如虎,成功把民族矛盾激发为金国河北、山东等部分地区的主要矛盾。

    而且不只是汉人,金国还有契丹人这颗定时炸弹,他们如果在山东打出局面,一旦引发金国主力南下平叛,苏咏霖就不相信契丹人不会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综合各方面资料,加上自己的一些认知,苏咏霖判断出在完颜雍之前的金国造反闹事,成功的几率至少比在南宋闹事要大。

    完颜雍之于金国,等同于黄台吉加上雍正之于满清。

    他继承了完颜亮未竟的事业,通过献祭完颜亮,完成了金国的封建化。

    所以只要抓住完颜亮肆意作死而完颜雍未曾登位的窗口期,一举击破金国夺回中原,并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

    打败此时的金国,需要的是打败它的军事主力。

    单纯的只要打败它的军事主力,它在中原的统治就会土崩瓦解,根本不用顾忌人其他任何因素。

    “综上所述,此时的金国不得人心,只要主力军队战败,金国必然覆亡!金国也根本无力反攻,它内部的矛盾一旦失去军队的弹压,自己就会彻底爆炸,把他们炸的粉碎!”

    苏咏霖一拳捶在面前的桌子上,沉闷的声音一震,台下每一个听课的人的心也随之剧烈的一跳。

    这话听起来有点狂妄,甚至有点滑稽。

    放在其他地方,很容易让苏咏霖觉得自己就像是穷途末路的元首,把希望寄托在根本不存在的斯坦纳的反攻上,觉得只要斯坦纳发起反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情况也的确如此。

    只要击垮金军,金国在中原的统治就会和沙子堆砌起来的城堡一样,轻轻一推,便轰然崩塌,只剩满地渣渣,徒留笑话。

    听起来有点凡尔赛,可现实往往比凡尔赛更加凡尔赛。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现实做不到的。

    这样的政治课在苏咏霖主掌私盐集团的几年里经常有。

    苏咏霖通过多次的演讲和政治思想的传播,逐渐为他的起家团队构建了一个共同的政治理想。

    打败金人,夺回中原,一雪前耻!

    然后建立起一个理想的国度。

    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吃不起盐家破人亡。

    再也不会有人因为吃不起盐铤而走险。

    所有和我们一样惨遭压迫和剥削的人,再也不会走上和我们一样刀口舔血亡命天涯的路!

    所以,跟着我北上吧。

    让我们一起去实现这个理想,这个目标!

    驱逐金贼,光复中原!

    当我们实现这个理想之后,我们就能调过头来,让南宋国土上数千万和我们一样挣扎在生存边缘的民众得到救赎!

    苏咏霖如是说道。

    第0009章 你能管他们一世饱饭?

    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和苏咏霖一样感觉他们应该为了更多人可以不那么凄惨而战斗。

    他们只是很正常的认为只要自己不挨饿就好了。

    现在的日子挺不错。

    有吃有喝有工钱有假期,还有什么需要争取的呢?

    但是苏咏霖并不气馁。

    他数年如一日的列举自己贩卖私盐的时候所了解到的那些普通百姓的悲惨故事。

    “南渡以前,地主打死佃客虽然减罪一等,但还是要发配邻州的,等赵官家南渡,绍兴元年的时候,他宣布地主打死佃客减罪一等,只需要发配本州,这里面可操作的东西就太多了,于是绍兴以来,佃客连自己的命都不太能保住。”

    “我在处州亲眼见过两个佃客给地主吊在树上抽打,活活打死,我问一下原因,得知是日日耕种实在是太累了,就在田间偷着睡了一下,给发现了,就被打死了。”

    “在松阳,我见着一个老乞丐断了腿在乞讨,我给他一些钱,问他为何年老乞讨,家人呢,他说他原本是佃客,给地主家种地,女儿生的不错,给主家纳了妾,本以为过上好日子。

    结果没几天,就看到一具尸体往外送,他跟上去一看,是自己女儿,身上全是伤,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他去讨公道,给打断了腿,赶出了庄子,只能乞讨,想报官,官府根本不理他。”

    “在台州贩盐的时候,我亲眼看到过有穷人因为买不起盐,就撒尿在一块石头上,我问他们这样做是为什么,他们说这是老人教给他们的方法,等太阳把尿蒸干了,石头上就会出现盐,他们就把那些盐弄回去接着吃。”

    “前年大雪,我在寿宁和人谈事,在县城外,看到一些人正在搬运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的尸体,我问他们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说都是城外那些没地的农人,也没地方住,大冬天睡在外头,一晚上就冻僵了。”

    “你们都是苦出身,若非天灾人祸没了土地,怎么会来我家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怎会不愿继续耕种土地?”

    这些凄惨的事情不说也就算了,一旦说了出来,怎能不让人心生凄凉呢?

    有着共同悲惨遭遇的人们很容易就产生了共情。

    于是苏咏霖稍一引导,就能让这些苦命人们把自己的过往也说出来,那是他所不知道的斑斑血泪,但是听起来却觉得无比的熟悉。

    是了,因为世间苦楚大抵总是惊人的一致。

    苏咏霖跟着家人或者自己外出贩私盐那么多年,走遍南宋东南数十个州府,见过无数在南宋残暴统治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

    最开始他很难过,试图用自己身上的钱接济他们,让他们能吃一顿饱饭。

    但是他的便宜老爹苏胜仁阻止了他。

    “你心怀慈悲,当然是好的,但是你管得了他们一顿饱饭,难道还能管他们一世饱饭?”

    这句话让苏咏霖怔住了。

    说老实话,刚刚“诞生”在南宋的时候,苏咏霖的生活优渥,锦衣玉食,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他虽然对南宋很不爽,对赵构很不爽,但是也没有到一定要起来造反的地步,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脑袋上顶着个“杨伟”官家。

    但是他又想着赵构也老大不小了,等他退位给孝宗皇帝,自己大概就能心绪平定了。

    反正自己的生活那么好,宋朝的美食还特别棒,日子舒坦,等熬死了赵构,那种不爽的感觉大概也就没有了。

    而这样的想法从他九岁开始跟着父亲苏胜仁外出贩私盐见世面之后,就消失了。

    他外出之后,入目所见的,是惊人的贫穷与苦难。

    在富宋做个农民,除了要交田赋外,还有【支移】,也就是把赋税运到交纳地点的路费。

    这条税目可供操作性非常强,没有硬性规定,官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