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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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顺1730

    作者:望舒慕羲和

    内容简介:

    假如明亡后是一个汉人王朝,会是怎样?

    刘钰穿越后,发现自己来到的,是个历史拐点下的王朝大顺。

    起步就是公爵之子,有爹有娘有丫鬟,钱多人多关系多,生活枯燥之余,刘钰只好找点事情做。

    于是……

    第一卷

    第001章 钟鸣鼎食之家

    “咱太祖皇帝灭朱明,是报当年朱温灭唐之仇。一报还一报啊,李唐家的江山被朱温灭掉,这老朱的江山又被咱大顺夺来,姓了李……”

    京城泉柳记酒庄,几个勋贵子弟毫无顾忌地开着本朝和前朝的玩笑。距离明末甲申之变已经过去了八十年,这番有意传播的谶纬之言早就成了市井街头人人皆知的扯淡。

    市井多爱谶纬言,士人才谈得国正。大顺既是“入了关”,自有大儒论证其天命所归。李代朱、复唐仇之语,不过是说给底层人听的。

    酒桌上,刚穿越过来的刘钰,看着峨冠博带的一众伙伴,目瞪口呆。

    啥?

    大明亡了八十多年了?

    大明之后是大顺不是满清?

    山海关一片石依旧失败,李自成依旧死在了九宫山。

    但大顺居然在荆襄翻盘了?

    原本历史中被南明封为兴国公的李过,很可能被穿越者附身了。

    从陕西辗转抵达荆州后,仿佛被穿越者附身的李过,完全不信任南明这群猪队友。

    围困荆州,围城打援,未卜先知一般,完全不相信何腾蛟能给自己保护好侧翼,设伏阵斩了满清大将勒克德浑。

    经此一战而定军心,扫却九宫山后大顺军没有主心骨的颓气。

    再之后,大顺军在李过的整合下,克复荆州,襄阳攻防拉锯、山西反正、山东榆园军策应、江南奴变铲平王联络……直到李过病逝,传位于李自成的小舅子、原本世界线里的南明郢国公高一功。

    临终之际,笑曰:“昔老闯王高迎祥以军授李氏,今李氏以天下之半还高氏,商贾营借贷者,可以详参之。”

    后高一功复京师,重病子幼,江南未定,遂又传位于李过养子、小闯王李来亨——这位原本历史上的南明临国公、在茅麓山坚持抗清到1664年自刎而死、大明最后的征虏大将军,竟成了大顺的高宗皇帝。

    正所谓:茅麓山高、流寇死社稷;伶仃洋广,海贼守国门。

    如今煤山那棵老外脖子树又多了八十圈年轮,多年的战乱平息,新朝鼎定,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穿越来的刘钰有些不适应,脑袋还是乱成一团。

    如何穿越的、为何穿越的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回不去了,只能适应如今的新身份。

    看看四周,这是酒楼的二楼雅间。

    色调故意素雅,靡靡之音却是不绝。

    这酒楼的老板是个营销鬼才,颇有些后世碰瓷“皇帝微服、见某美食赞不绝口”的套路。

    说是当年前朝权臣严嵩被贬流落,馋酒,无钱,于此饮了两碗,惊呼俺当了那么多年内阁首辅,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见此地有泉有柳,遂提笔写下“泉柳”二字,以抵酒资。

    此处紧靠皇城,严嵩又没法掀开棺材板出来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此地黄酒也确实别有滋味,自然成了勋贵子弟们吃酒的地方。

    和刘钰一起吃酒作乐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女倌人陪坐众人,正在行酒令。

    听着刘钰等人又在那扯什么楚虽三户、代汉涂高之类的事,女倌人嘻嘻笑道:“你们男人啊,聚在一起就好谈国是国非。今日谁也不许谈,咱们继续行令。”

    旁边一个勋贵子弟笑着捏了一把女倌人的脸,笑道:“哪里能不谈呢?这既是国事,也是家事。”

    “若无当年之事,我等祖辈皆在陕西土里刨食,也就梦里能寻个米脂的婆姨,如何能在这京城里与你这样的美人儿饮酒?”

    “不过既是你发了话,听你的便是。”

    此时饮酒,必要行令,也正轮到那陪坐的女倌人开口,酒令说要咏桌上一物,正有行令的骰子。

    秀嘴微张,贝齿轻动,金莲不挪,遑论七步,樱唇开合间便吟了一段。

    “一片寒微骨,翻成面面心。自从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好!”

    闻此一句,几个人鼓手叫好。

    借物喻人、以物比心,正得诗意。

    看似说的是骰子,可句句说的都是她自己。

    自从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既说骰子,亦指红颜悲苦,立意颇高。

    更难得是从一个妓子的口中说出,添了这么一层身份契合,确是叫人拍案叫绝。

    众人叫好,唯独刘钰叫苦——古人文化水平都这么高的吗?一个妓子也能来这么一首?一会轮到自己行令该咋说?

    旁边一人拍着手起哄道:“心肝儿,日后你若跟了我,如何肯再抛掷?”

    女倌人嘻嘻一笑,一改刚才吟诗时候的悲色,一如平时习惯,姿态柔媚地一挥手。

    “你们男人呀,可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的好。前朝李香君何等才情,就是信了侯方域,最后还不是凄惨落魄?她都如此,我何能比?”

    话是这样说,可语气先是不屑,随后戏谑,接着又转为了娇嗔闺怨。

    短短一句话,语气竟是折了三折,如脖颈间的发丝,弄得列坐男子心里刺痒。

    女倌人说罢,若葱根般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象牙骰子,手腕一抖,轻轻在桌上一抛,启口清唱。

    六个骰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停下后正是一个“四进”。

    轻点数下,取出令签,便举着翠玉酒盅,媚眼如丝地看着对面的刘钰。

    “依令,做东者自饮一杯,众人陪饮两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端端的是应景,今儿是刘公子的大日子,日后自是扶摇直上了。”

    说罢,一群人都端起了酒杯,冲着还在懵圈中的刘钰敬了一杯。

    “对,今日是刘兄的大好日子,这签掷的大妙!果然应景。”

    “我的大好日子?”

    刘钰茫然地举起酒杯,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了,今天这顿饭,是自己做东。

    某种意义上,今日的确算是自己的大日子。

    自家祖上叫刘体纯,诨名二虎,原本历史上的夔东十三家之一。

    八十多年前的乱世中,亦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余荫之下,刘钰出身不低,正儿八经的大顺朝的勋贵子弟,不能再正了。

    臧否当年英雄,自家祖上可当得起一个“侠”字。原本是八大王张献忠的结义兄弟,后与张献忠理念不合,投了大顺太祖李自成,最难的时候也不离不弃。

    原本历史上,九宫山之变,李自成死,刘体纯接到了一封来自陕西的求援信。

    写信求救的那人,是个妙人,此人名为孙守法,和农民军是死敌,就是此人生擒了老闯王高迎祥,导致老闯王被千刀万剐。可谓刘体纯等农民军的死敌。

    但孙守法于陕西反清,第一个想到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