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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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蚁王不见我,压根不见我啊。陆无归重伤谢客,也不见我。本大爷掰指头算算,只有找你咯。毕竟你现在是血蚁啦,应该站出来说句话。但你这算什么意思?无所谓?”

    高行天不想说什么,绕过便走。

    “喂,高行天,别这样啊。”萨波耸耸肩膀,很无辜的道:“嘿,不如我们联手把讨厌的黑蚂蚁还有玄蚁都干掉吧。”

    高行天已经不愿再和此人搭一句话,推门进了院落。

    萨波原地挥舞着臂膀,叫嚷道:“喂,好无聊啊,本大爷要憋死了,全他妈的干掉,全部干掉吧。要不,姓高的,你把我干掉,或者我干掉你啊,喂喂喂。”

    高行天的住所小而简,以蚁窝正常标准来衡量的话,甚至显得有些寒酸,和他的身份并不匹配。此处的好处只是清静而已,相邻的房屋皆无人居住。

    住所由一个小院和三间屋子组成,其中两间屋子更是空荡荡的,徒有四壁。

    高行天只使用一间卧室。

    卧室里除了床铺桌椅各一,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地上平放着一口长方箱子,内里装着几件替换的衣物。脸盆毛巾等洗漱用具就搭在窗台。

    高行天趺坐床头,解下折腰刀,置于膝上,静静看着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

    屋外萨波仍在喋喋不休,大约是巡夜的玄蚁过来了,这才渐渐消了声息。

    高行天如一日三省吾身的儒士,陷入了沉思。这是他近年来养成的习惯,反思成了修行的一部分。

    蚁窝本是个很对胃口的好地方,但是食物会变质,人会变老,地方也会变化。

    一切都在变化,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江湖风云变幻,稍不留心就会陷入漩涡中心,爬都爬不出来。

    西北固若金汤的双雄格局也瞬间崩塌,不由得蚂蚁窝处事不谨小慎微。

    昨日,他前去执律厅登记外出,却被玄蚁告知身背两个月的禁足令,而且这两个月还只是暂定。

    禁足期间,不允许私自接受任何刺狩任务,如果有必须出窝的情况,需要向执律厅申请,获得蚁王准可。

    再想起半山庭居那一番话。

    真是不如归去。

    这个想法一朝萌芽,便迅速坚定下来。他理解蚁窝的做法,但是他亦有行事原则。

    高行天打坐调息了一个时辰,抱刀而眠。

    清晨,秋风凉薄。

    尤记面馆门口炎夏时节搭起的帐篷至今未拆。禁足令产生了连带影响,许多杀手选择滞留蚁窝,导致近期食客增加不少,棚下还多摆了几副桌椅。

    尤量感托着面团,执一只削面小勺子,手腕抖起,面片飞出几乎连成一条白线,准确落入汤锅。乘机长筷拨弄,少顷面熟,直接笊篱抄起,兑入调好的肉臊子,淋上汤汁,撒上葱花,这尤氏汤面就算成了。

    那边有人正吃着,忽的嚷嚷一句,道:“哎,尤老板,今天这面半生不熟啊。”

    尤量感也不看是谁,阴恻恻道:“怎么,不满意你来给我做一碗尝尝啊,不爱吃,我逼你来吃了吗?”

    “奶奶的,说两句都不行。”那人小声咕哝了几句,却见平日和气的尤量感充满寒鸷的瞅过来一眼。他心底一个激灵,赶紧几筷子扒拉光面条,想了想,把汤也喝个干净,拍下二十文欲走。

    他这一起身,就急了,加上添置了桌椅的棚子比较拥挤,险些和身后同时离席的那位撞上。他表面圆滑但其实骨骼粗糙,遇见老古董尤量感不敢发作,却不代表他逢着谁都要夹着尾巴。尤其是身后那位的动作让他委实不爽,要说撞上就撞上吧,偏偏在衣裳接触的瞬间就缩了回去,让他觉得背后一空,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无端卖弄!

    不过,怒火刚起就熄了。

    呃,怎么竟是这个杀星。对了,禁足令,据传此人已是新晋血蚁。嘿嘿,惹不起。

    他小心挪到一边,赔笑道:“高爷,这么早。”

    高行天上下看了这人两眼,记得这人叫做马钧,因为有些消息渠道,再加上独门的水上功夫,江湖人送绰号见风使舵。此人在蚁窝混得不错,俨然第二个王不破的架势。

    高行天有事在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出了棚子。

    天色这么早的时候,酒馆、当铺、杂货铺等等都是不开的,街上行人着实不多。

    高行天穿出街道,行走在灌木林窄小路径,一会儿功夫,抬头注目,半山间的红墙绿瓦渐渐清晰。

    待到山脚下,高行天选了一处树丛站定。

    等待是一种绝对被动的选择,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极为缓慢,令人难熬,倘若结果也是个未知的话,简直就是折磨。

    世间大多数人不喜欢等待的滋味。

    然而杀手却不这么看,作为万分注重结果的一类人,他们善于等待,习惯等待。等待是积累,等待更是考验。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虽然杀手也相信运势,但是一心指望撞大运便如夜半盲人履河冰,转眼即是灭顶之灾,他们更愿意相信长久的等待和耐心终究会转化成无敌的运势。

    黑蚂蚁突然交代这件事,只说了等人的地方,问及其他,送信的又表示的确不知。

    至此,高行天心中也没有多想。

    与其考虑是谁,不如把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环境上。即使身在蚁窝,也不代表处处安全。他对四周寸草寸土,树上树下,未曾放松一点警惕。

    这个地方还是有点古怪的。

    譬如丈许远的那处草壤,高行天就越看越不对劲。那里草势过于整齐,草色也与旁边的野草深浅有别,最明显的便是那里的泥土有翻动过的迹象。

    陷阱?机关?谁布置的?

    不过,可以打消去检验的念头了。审视间,忽有沉郁的响动从地下传出。

    那块可疑的草皮渐渐浮起,大约离地升起三寸高,然后左移,露出一个洞口。

    竟是蚁巢的出口啊。

    确定了这个事实的杀手却双眉紧皱,眉心的刀纹轻跳。

    疾风吹掠,洞口处两条洁白细带飘飞起又落下,像是晨光中穿草绕花的蝴蝶。

    一个人自地底缓缓走上来。

    第四七章 前路(四)

    此人遍体缠绕着白色绷带,紧密而厚实,就是脸部也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绷带质料特殊,轻盈柔滑,额际、手腕、脚踝等处打着结带,结带的余坠随着行走的风势在空中缕缕游摆,尽管常年伤病相随,今朝依然行者无疆。这是一具传言中早已经垮掉的躯体,但是那双幽暗的眼睛未失昔日风采,凝聚着超越肉体极限的魔力,不用诉说,相逢即明,不可动摇的意志无人能够质疑。

    高行天俯首致礼,低头瞬间,热血纷涌向四肢百骸,那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兴奋。

    他想不到这个人竟会有走出蚁巢的一天。

    此时的感觉不是简单一句“难以预料”所能形容。

    “这才是空气的味道,还有这光明刺痛眼睛的感觉,呵呵,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

    “蚁王身体为重。”

    “无碍。今日找你,不是用你的刀,就是借你血蚁的身份做个见证。”

    “明白。”

    两人步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