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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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来了。

    东海王绝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而且是被黄普公所救,更没料到会在楚军帐篷里看到英王。

    英王长高、长大不少,可模样还能认得出来,东海王惊讶得闭不上嘴,“你、你真是英王?”

    “可不就是我?”英王很开心,“当初你说过会带我出来玩,现在不用了,我自己就能玩遍天下。还有,争夺帝位你输了吧?”

    “输了。”

    “那你承认我是皇帝吧?”

    东海王摇头,“皇帝只有一位,不是你,不是我。”

    英王大怒,“你们为什么都不承认呢?愿赌服输啊。”

    东海王笑道:“你被强盗掳走,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反正是逃出来了。”英王不愿细说。

    “咱们都当过俘虏,你逃出来了,我是被救出来的,皇帝也陷入过类似的险境,可他还是成为皇帝,无需指定,无需承认。咱们都有机会成为皇帝,但是成功者只有一位,失败者理应认命,不为别的,只因为咱们都姓韩,皆为太祖子孙。”

    英王泄了气,“你们是我的侄儿,却欺负我年纪小。”

    黄普公大胜,但是军队不肯跟着他继续前进了,海上诸国觉得再打下去对自己无益,西方诸国仍然各怀异心,楚军士兵多是海盗,一路上抢到不少战利品,也有思归之心。

    黄普公明白,只凭自己的军队,最终还是无法与神鬼大单于抗衡,据说大楚以后会派来大军,他决定撤退,先占据海岸,到时候与楚军联合作战。

    东海王也要回大楚,但是陆路不通,只好跟随大军南下。

    黄普公率领海上诸国继续攻占沿海诸城,连成一片,建造大量船只,可攻可退。

    有一座港口自愿投降,它的名字很怪,译成楚语是“无心之城”的意思,城内供着一尊神像,以多种文字记载其事迹。

    楚将邓粹的躯体被送到这里,塑成金身,成为面朝大海的神像。

    在一小段楚国文字里,称他是“大楚孺子帝帐下最伟大的将军”。

    就是在看过这段文字之后,英王终于放弃称帝的野心,叹息道:“我以为自己走得够远,倦侯的名声却已先到一步,好吧,他赢了。”

    东海王被送上一艘大船,向着家乡缓缓行驶,他有很多事情要对皇帝说,也有许多事情永远不想说。

    第八卷 尾声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朕一人定夺

    每到夜里,韩孺子从书案上抬起头稍稍休息一下的时候,眼中总会有东西一闪,似乎看到角落里默默地站着什么人。

    他想起那个叫孟娥的宫女,心中微微发痛,不知是因为过于困惑,还是旧伤发作。

    他现在批阅奏章非常快,大多是扫一眼,朱笔写下“阅”字,交给勤政殿处理,更多的时候,他伏案细读的是一部部史书。

    今天摆在桌上的书有些特别,是半部实录,记载着他登基以来的事迹。

    按惯例,皇帝不能看本人的实录,但这只是惯例,而不是明文律法,韩孺子现在可以做任何事情,史官们只是不出声地犹豫了两天,在第三天将尚未装订成册的实录乖乖送来。

    韩孺子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让他十分好奇。

    几年前的冬天,大楚定鼎以来最为强大的一股敌人闯进关内,直逼京城,皇帝亲率将士迎敌,涌现诸多大将、名将、猛将,殉难者众多,可皇帝本人赢得的名声远远超出众人,甚至诞生了许多神奇的说法。

    崔腾的一条腿瘸了,神医也治不好,他在战场上曾经亲口承认,自己没杀过人,双手抱着装有父亲头颅的木匣,跟着樊撞山一路冲锋,战事平定几个月之后,他却改了说辞,声称自己手刃若干敌将,如何在尸体堆中救了樊将军一命。

    樊撞山当时晕过去了,又的确看到过崔腾紧随自己身后,因此信以为真,对崔腾极为感激,两人现在是至交,经常一块喝酒。

    就在十来天之前,韩孺子带着皇后回倦侯府小住,崔腾突然神秘兮兮地问皇帝:“京城夜战的时候,陛下挺高兴吧?”

    夜战时崔腾被留在了函谷关,没有参战,因此与普通人一样,对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偏又极感兴趣。

    韩孺子奇怪地说:“打战而已,四下里黑黢黢一片,有什么可高兴的?”

    “呵呵,别人黑黢黢一片,陛下眼前却是光明一片。我对天发誓,绝不泄露天机,陛下跟我说说,天兵天将长什么模样?是穿金盔金甲吗?”

    韩孺子这才明白,那一战已经被神化,连天兵天将都出来了,于是他命史官送来实录,倒要看看史书中会如何记载。

    “帝乃率万骑夜袭敌营,彼时浮云遮月,目不见物,众将士皆失所在,唯帝如在白昼,领百骑纵马驰骋,所指必有敌军,时不逾刻,敌军必乱,往往如有神助。”

    实录还算严谨,没提天兵天将,用了“如有神助”四个字,可是与事实仍大相径庭,那晚很黑,但还没黑到“目不见物”的地步,韩孺子身边只跟着孟娥一个人,两人尽量避开混战,以求自保,根本没有带百骑冲向敌军。

    韩孺子清晰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从未改变。

    韩孺子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这回是真的,并非眼花,“有事?”

    张有才恭敬地说:“陛下,赵若素到了,还要见吗?”

    天已经晚了,韩孺子几乎忘了白天时曾经召见此人,“他又出城了?”

    “嗯,说是踏青去了。”张有才有些不满。

    “嘿,他倒逍遥自在,传进来。”韩孺子倒不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羡慕的微笑。

    赵若素“罪上加罪”的身份已被免除,但皇帝不封他官职,他也不愿意再入朝廷,心甘情愿留在倦侯府当一名小吏,闲暇无事,就去赏景弄诗,竟然有了几分文人的雅意。

    赵若素很快进来,颔下留着长长的胡子,向皇帝拱手行礼,而不是磕头。

    张有才更加不满,但是不敢说什么,搬来一张凳子,退出房间。他是中掌玺,宫中地位最高的太监之一,就连宰相也对他客客气气,只有这个赵若素的态度还跟从前一样不冷不淡,点下头就算表示感谢了。

    “陛下传我有事?”赵若素问,虽然客气,却不卑微。

    “今年大比可谓英雄辈出。”

    “这是好事,大楚需要他们。”

    “当然,可是有几位‘英雄’令朕略有不解,望你解惑。”

    “读书人的事情,不如问瞿御史。”

    韩孺子笑着摇头,“必须是你。”

    “陛下请说。”

    “申大形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这是前宰相申明志的小儿子。”

    韩孺子欣赏赵若素的就是这一点,此人不会对自己明明知道的事情加以掩饰,省去许多麻烦。

    “南冠美呢?你肯定更了解。”

    “这是南直劲的孙子,小时候就是有名的才子。”

    还有一个名字,韩孺子低头看了一眼,没有问出来。

    “这两人是今年的状元人选,朕看过他们的卷子,确实出类拔萃。”

    赵若素嗯了一声,知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