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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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叫朕陛下!”耶律洪撕声大吼。
“这是圣旨!是君命!!”
“朕命令你们降!”
“命令你们用投降给大定一条生路!”
“若敢抗旨,朕做鬼也不放过尔等!”
“……”
“……”
直到此刻,群臣方知,皇帝不是在开玩笑,亦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要降宋!
不知道为何,群臣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臣,虽已有为辽效死之志,但听到大辽皇帝亲口说出降宋,心中却是莫名一轻。
毕竟,死,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此时,耶律洪基依旧飒然,仿佛降宋亡国对他来说并非什么要命的事情。
“就依朕的旨意,开城受降!”
说着话,缓缓坐回龙位,“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臣等……遵旨。”
“嗯……”
耶律洪基轻声应着,随后,大殿之中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却是再没了生息。
……
待群臣退去,耶律洪基才抬头看着空空的大殿,沉默半晌方道:“来人……”
“给朕披甲!”
他让臣子、百姓降宋,却没说,自己也要降!
作为大辽最后一位皇帝,只影单骑独战万军,成为他王朝最后一个倒下的士兵,这种死法……
足够体面了吧?
……
……
这就是他和唐奕之间的了解,是唐奕给他的最后一个体面,也是唐奕“狠”、“疯”之所在。
那个拙劣的破绽后面,一定有伏兵。
只不过,唐奕知道,他耶律洪基七尺男儿顶天立地,赢得起,也输得起。
舍城突围,能不能成功另说,可是沦为丧家之犬,亡国败君,他耶律洪基是干不出来这种事的,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所以,那个破绽,是唐奕给他的体面,一个英勇赴死的理由。
此时此刻,耶律洪基也不得不佩服唐奕。
他够狠,那个破绽一摆出来,就算知道他要干什么,耶律洪基也不得不往他设想的方向去走。
因为,那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一个保全大定城,保全他耶律洪基最后一丝尊严的机会。
他也够疯,真的就吃定了耶律洪基会选这条路。
他更够利害,利害到,耶律洪基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已入疯魔的耶律洪基竟生出一丝得意:
“唐子浩,你想不到吧?”
“想不到朕会单骑出阵,勇如楚霸王!”
“想不到朕,比你想像的更体面!”
……
……
此时,百官已于南门出城,献表纳降了。
耶律洪基很欣慰的是,宋军并没有因为百年恩怨,屠杀辽民。
最后看了一眼巍巍宫城,随后再不留恋,耶律洪基银鞍金甲、长枪紧握,拨转马头,猛一夹马腹,向着北门方向急奔而去。
只不过,让耶律洪基没想到的是,北门前,已经有一万皮室死卫等在那里……
他们要与大辽,与大辽皇帝,同生共死!
……
第991章 你兄弟还是你兄弟
“吉尔混,不出城受降,来此处做甚?”
……
当耶律洪基看见北门前的一万死卫,唯有报以苦笑。
这一万死卫,是耶律一族的族兵,更是皮室军精锐中的精锐,自从他接掌皇位以来,十几年间寸步不离其左右。难到这最后一程,亦要他们陪伴吗?
“回去吧……”耶律洪基无力劝慰。
说完这句,却是再不多说半字,轻夹马腹,踏踏的蹄声声回荡在长街,载着这位末路君王,悲怆前行。
“陛下何去?”
被叫做吉尔混的辽将并未因一句“回去”而退却,冷声发问:“去血战南人?”
此时,耶律洪基已经穿阵而过,背对吉尔混,略有停顿,淡然道:“去找回朕的尊严。”
“所以,陛下要丢下我等?”
“……”
见皇帝不语,吉尔混又道:“陛下有陛下的尊严,臣下也有臣下的荣耀!”
“……”
耶律洪基依旧无言以对,其实从吉尔混出现在眼前那一刻,他就知道,任何劝阻都已经无用了。
“好吧……”
终是一叹,“黄泉路上,众兄弟与朕做个伴也不错!”
……
……
风雪依然。
不大,却冷到人的骨子里。
天地都是灰蒙蒙的,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马蹄踏雪,发出嘎吱吱的响声,由缓入急,最后连成一片,又溅起漫天雪雾。
许是大定降城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方,宋军的攻势乍然而止。甚至在城北之外,耶律洪基没有看到一个宋兵。
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半分庆幸,因为这本就是为他设的局,唐子浩是不会让他存在一丝侥幸的。
心中坦荡,无喜无悲,领队前推,万人马阵,有一种说不出的豪迈与悲壮。
……
徐奔一个时辰,出城已有二十余里,天色渐暗,却是已经入了黄昏。
耶律洪基终是不由苦笑出声,这一路全无阻碍,当真是半个宋兵也没见到,唐奕这回还真是放心。
他就不怕老子胆子那么一颤,真就跑了???
抬眼远望,“朕记得,前面是个山谷吧?”
“回禀陛下!”吉尔混应道:“前方正是奉仙坳,多半南人已经在谷中设伏了。”
耶律洪基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
回头看了一眼吉尔混和那万死卫,“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一指这广袤天地,“这远近之间可是一个南人都没有,正适合逃跑!”
“哈哈哈!”吉尔混居然笑出了声。
“陛下,咱们不就是来找死的吗!?”
“也对。”耶律洪基也乐了,甚至豪迈。
“那咱们就进去看看,看看南人摆了什么天罗地网,够不够取朕之性命!”
呛啷一声,抽出腰间战刀,“我契丹儿郎们,时辰到了!”
言罢,打马向前,朝着山谷直冲而去。
万人马阵奔腾而起,杀气森森,然后……
眼见就要冲入山谷,耶律洪却是一勒马缰,放缓了杀势。
他所料无错,谷口处确实有人,不过,却只有一人!
狼毫大氅,傲立于风雪,面万军而不改颜色的一个人——
唐奕,唐子浩。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看不清神情,却不由得让人真切地感觉那了那股子从容。
耶律洪基心下大震,下意识望向谷内。
可惜,入眼只有灰蒙蒙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唐子浩在这里做甚!?难道他要亲眼看着自己覆灭于此?”想到此处,耶律洪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