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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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床边看了半晌,心中却仍旧毫无半点睡意,索性盘坐在了床铺之上,打坐运功,王安风只感觉今天修行《一禅功》的时候极为顺利,滚滚热流就如同波涛之水,迅猛地在他体内流淌,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惫一般,直到清冷的月辉化为了温热的晨光,他才缓缓收功。

    双目刚刚张开,便从窗口见到了外头初升之日,本能地一吸,似乎是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热流没入口鼻之间,随即却又缓缓散去,并不曾被吸纳,但是却激地原本经过百日苦修,已积蓄地极厚的《一禅功》内气颤颤巍巍地迈过了最后一个小小的门槛。

    所谓关隘者最为磨人,小小关卡却足以困住武者数年甚至于十数年之久的时间,而王安风这百日时间本就每日里苦修不止,内服丹药,更有外功锻体以活跃内气,加上昨夜里状态奇佳,内气堪堪抵达一重关隘。

    本来他的火候还不足以突破,但是这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再加上那一股气流在口鼻间转了一圈儿,就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和以往比起来堪称浑厚的内气宛如雪峰之巅的积雪一样滚滚而落,势如破竹般没入了他的全部经脉,继而趁着这势迅速改变路线,进入了第二重的线路之中,一道道热流辐散到了他周身经脉肌肉之中,缓缓开辟细微的脉络,直至将来进入第三重天,一禅功大成之时便可以做到气走周身,浑然一体。

    王安风收了内功,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白气如箭般直直喷吐出了三寸之远,握了握拳,只觉得内气涌动,可见浑厚,原本修行结束之后,那种内气充沛的感觉会缓缓散去,变成如溪流一般,可现在那内气不但不曾散去分毫,反倒还在慢慢提高,心中更见欢畅。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婶娘唤他吃饭的声音,赶忙翻身下床,草草洗漱了一遍,叠好被褥才出了房门,婶娘早在门前含笑等他,从门缝里瞥到收拾地整洁的屋子,心中对这个知礼的少年更加喜欢,抬手替王安风整了整头发,含笑道:

    “风儿昨夜睡得可好?”

    王安风挠了挠头,显出几分少年姿态,笑道:“床铺那么软,睡得很香。”

    “那便好,你常年在山下,便来试试婶娘的手艺可还合你胃口。”

    妇人慈和笑了笑,只在这几步之间两人就已经入了正厅,一张红木大圆桌上摆了些菜式,李康胜端坐在正首之上,儒雅的面色之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咳嗽一声,道:“贤侄来了,快些入桌,你婶娘做的烫干丝别有一番风味,老古家的面点也滋味甚好。”

    王安风点头坐在桌旁,只闻桌上饭食香气扑鼻,不由得心中想到:“原来简简单单的吃饭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吗?看这样子,我原本吃的东西都不算是饭罢。”目光则落在桌上,李康胜笑道:

    “贤侄可以试试,这烫干丝是夫人家乡特色,特制豆腐干切成细丝,反复洗烫,去尽豆味,浇上精制卤汁、小磨芝麻油,佐以姜丝、虾米等而成,滋味绝佳,旁处可吃不得。”王安风听他明面是在介绍这道菜式,可暗地里却分明是在对婶娘讨好祈饶,心中不由有些失笑,面上则是恪守礼仪,并没有失态。

    吃完饭食,要帮着收拾却被婶娘婉拒,王安风感觉颇有几分无所事事的感觉,心中思考道:“内功修行需要勤奋,但是也不能够贪多,不若寻一处空地,练上几趟拳法。”打定了主意便准备去和李康胜说一声,后者自然没有什么不允许,只是嘱咐道中午时候须得回来吃饭,便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那妇人却开口讲他叫住,王安风有些好奇,后者却从怀中取出了一份银钱递给他,道:“你昨日为我们破财,这十两银子你还拿好。”

    王安风后退了一步,并不去接那银子,心想着若是直接拒绝,恐怕难以说服,便笑问道:“我昨日听街坊说,叔叔婶婶常为贫苦人问诊却不收诊金?”

    妇人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摇头道:

    “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不是我们要昧你银钱的理由。”

    王安风连连摆手,道:“小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当朝吕相曾言,‘为善事者,必享福报;积阴德者,子孙荣昌。’这十两银钱能让叔叔婶婶多救助些人,多多少少,也可以分我一些阴德罢,毕竟,我家此时只有我一个子嗣……”

    妇人愣了下,身为女子以及母亲,对于子孙总有一种异样的感情,听王安风说家中只有他一人,心中大起怜爱之心,想了想便收起了银子,柔声宽慰道:

    “那婶娘便给你收好,风儿安心,你生的秀气,又知道礼仪,将来肯定会有许多女子倾心于你,保你子孙荣昌,不若婶娘为你介绍一二个良家子?”

    王安风脸上神色不变,抱拳温声道:“小侄目前并无这种想法,况且还要问过师父和离伯,才能够下这决定。”

    “确实……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离大侠豪迈,不知你师父……”

    王安风微笑回应道:“师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唯有娶妻这件事情,婶娘你绝说服不了他。

    第十七章 再遇

    又与婶娘闲聊了片刻之后,王安风终于出了门,这县城距离忘仙郡的郡城不远,当年轩辕氏乘龙飞天,众臣攀附龙鳞也得长生呈现,这座县城毗邻郡城,算得上攀龙附凤,故而繁华程度实在不是寻常县城可比,更不必说是小小的大凉村,一路繁华似锦,可他却只是去看,并没有流连忘返。

    之前王安风已经详细问过婶娘,知道出了城之后,北去不过十几里地就有一条长河流经,两岸垂杨绕柳,多的是僻静所在,以少林健步功的功夫一路行去,果然有水声潺潺入耳,这里美景虽然诱人,但是毕竟离得城远,大多居民忙于生计,这里倒真的没有什么人在。

    他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深吸口气,缓缓拉开了拳势,将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少林长拳三十二势打出,法度严谨,刚猛浩大,虽是简单入门的拳术,可却又给人不凡之感,拳路顷刻间打完,顿在原地沉思了下,随即又重新开始打拳,拳风大变,招式连接之间颇有几分古怪可笑,但是偶尔却又有神来一笔,宛如平地惊雷般突兀而凌厉的招数出现。

    虽然失之于圆融,却长于攻伐,宛如孤峰险峻拔地而起,令人心中悚然一惊,如此又打了数趟,却又停了下来,皱眉沉思,复又重新打起了最初的三十二势,虽然圆融,可却隐隐有另外的东西孕育其中,使其跟原本似乎有了些许不同,一趟趟拳打下来,拳风赫赫,激起了片片落叶,气势垒叠,宛如猛虎啸于深山,刚猛浩大。

    突地拳势又是一变,依旧是三十二势顺序,可又多出了许多轻盈,与之前浑然不同,一前一后,却更见精彩,林外突然传出一声高声赞叹:

    “好拳术!好拳术!”

    王安风心中一惊,拳势直接停下,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俊秀,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踏步出来,满脸欣喜赞叹之色,不由得微微一怔,惊道:

    “是你!”

    “可不就是我,王小兄弟。”

    那少年正是当时在凉茶铺子上见到的少年,只是当时候穿着一身青布长衫,此时长衫换做银灰圆领袍,上绣仙鹤振翅,失了一分温雅,却多出三分贵气,闻言笑回了一句,随即抱拳正色道:“江湖上偷看他人习武是大忌,本应离去,但是看到小兄弟招式雄浑圆融,心痒难耐,故而出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