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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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之中,王安风收回了右手,这一番峰回路转,那都头只觉得身在梦中,而在内堂之中,李康胜将这事情和自己妻子说了,然后才有些犹豫地道:

    “夫人,虽然说我是说可以治这伤,但是这针法总归是你们家传的……安风,安风他毕竟不是你们家子嗣,这……”

    迟疑了片刻,咬牙道:“若不能够,我便说安风修为不够,使不得这下针的手法。”

    那妇人闻言蹙起眉头,颇有几分责怪地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嗔道:

    “自作主张,我何时说不教了?”

    “这……夫人有何高见?”

    “我这门《太素针》虽然粗浅,可也是祖爷爷传下来的,因为我这一辈只有女子便传了我,临终时候说非亲眷子弟不可传授,旁人的话我必然会犹豫几分,可若是风儿,那我便没有半点犹豫了。”

    李康胜微微愣了一下,便听到自己妻子又道:“那孩子刚来一两天,便替我们解了好多难题,生的秀气,又进退知礼为人磊落,我喜欢地紧,就是你不说,我也打算将这门针法传给他,行走江湖难免受伤,怎么能够不懂得医术?”

    “只可惜年岁大了些,否则当为雅南良配。”

    便在李康胜愣神的当口,那妇人便已经将自己头发利落扎起,从床下的雕花格子里取了一份卷起来的白布,抬眼看了自己夫君一样,笑道:“愣着作甚?”

    “药王《大医精诚》所言: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你这样子,还不如当年那小小学徒。”

    说完白了自己夫君一样,当先推门而出,乌发如墨,越发衬得脖颈雪白,此时行为举动更是透出几分少女气息,李康胜恍然间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的小师妹,回过了神之后,更是心中大喜,既是为能救下一人之命,也是为自己妻子的通情达理,袖袍一挥,便疾步追赶出去。

    第二十一章 背负生死性命之重,医者心障!

    待得他步入药铺正堂时候,自己的妻子手指已经按在那虚弱汉子脉搏之上,松了口气道:

    “这伤粗暴地很,却并不直接催命,反倒是给了足够治伤的时间,只消找到能以内力下针之人,并不难治,可是身居内力之辈在我们这里不常见,许是要让你在懊悔恐惧之中缓缓死去,却不知是谁如此狠辣。”

    那都头脸色变幻了下,并不接口,只道:

    “区区小贼而已,还请女先生下针。”

    女子微微颔首,转头招呼王安风道:

    “风儿你且过来。”

    少年走到她身边,便见这位给他印象娴雅的婶娘继续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低声便说些什么,王安风面色先是微微惊愕,继而便微微颔首,仔细聆听,约莫过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她抬起头来,道:

    “风儿内力修行足够,但是从未学医,更不必提针灸之术,我可指导他下针,但是有许多风险。”

    “……敢问有几成把握?”

    “活与暴毙,不过五五之数。”

    “暴毙?!”

    那位都头面色苍白,脸上显出三分挣扎之色,沉默良久,招手让赵大牛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话,后者脸上悲伤和骇然不断交错,最终沉默着退了下去,而那都头则朝着李康胜的妻子重重一抱拳,道:

    “不知女先生尊名?”

    “不敢,免贵姓风,单名一个兰字。”

    都头低低念叨两声,转头厉声道:“赵大牛,天爷爷要是收了我张正阳,那是他老人家惦记我,记得每月烧纸上酒,若迁怒于风先生和李先生,及这位小兄弟,老子饶不得你,你烧来多少酒,老子一滴不沾!”

    赵大牛勉强笑了笑,道:“哥哥说的什么话?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军纪严明,你还有军棍未曾罚我,怎走得了?”

    张正阳闻言大笑,虽然虚弱也有三分豪迈,继而便俯身下去,咬牙道:

    “还请风先生和小兄弟下针!”

    风兰微微颔首,卷起银针,起身道:

    “那便请张都头移步内室,此处刚刚赵大人喧闹,惹了许多人来看,已经不适合指点风儿。”

    张正阳自无不可,被赵大牛几人搀扶着跟在了风兰和李康胜身后,进了施针的内室,只约莫十来平大小,有一卧床,风兰盘在床铺上,解开两根床柱上的细绳,便自两旁垂下来了黑压压的帷幕,将里外隔绝,道:

    “张都头,咱们男女有别,外边由夫君寻找穴位,风儿下针,你换下衣服,将右手手臂伸来,我需要时时把脉,防止出了岔子。施针需得安静,还请赵大人几位守在外面,勿要让旁人打搅。”

    此时手持银针,风兰言语之中毫无半点平素的淑雅,而是透着一股英气,赵大牛忙不迭点头,连声叫道:

    “女先生放心,俺们几个在,绝不叫半个人进来!”张正阳闻言却笑道:“那你须得寻到半个人来。”

    赵大牛愣了下,见张正阳还能说笑,心中微有些放松,想回上两句,却又怕延误了时间,便又住嘴,噗通一声跪倒,冲着李康胜和王安风结结实实磕了好几个响头,起身道了一句:“哥哥……”话音未落,双眼就有些泛红,再说不下去,转身踏了出去,如门神般牢牢守在了门口。

    而在赵大牛几人出去的同时,张正阳脸上的肌肉便狠狠抽搐了下,面色登时惨白许多,王安风微微一愣,便听得身旁叔父叹息道:

    “竟能生生忍住剧痛说笑,都头定力令人钦佩,还请速速褪下衣物罢。”

    张正阳忍痛抬手解开铁甲,一边掀开里衣,一边苦笑道:

    “没法子……我这几个兄弟都是死脑袋,若面色苦痛,恐怕心中比我还要害怕,我一个人受罪也就罢了,何苦还拉上他们几个陪我一起担心?死便死罢,连累兄弟们一起担惊受怕,那可真是孬地很。”

    声音落下,那里衣也已经掀开,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身躯,正面有各种到刀剑伤痕,可背部却一片平滑,李康胜扶着张正阳过去,将手伸过帷幕,后者感觉两根冰凉手指搭在了自己脉上,便听到里面声音道:

    “针行险路,当先激活身体元气,夫君,点出气海关元两穴,风儿,以刚刚婶娘告诉你的第三种下针方法,刺这两穴。”

    王安风闻言心脏登时加速跳动起来,刚刚他开口只是因为想着能不能救人一命,此时临到关头方升起了许多的紧张。

    眼前这条昂藏大汉的身家性命,乃至于叔父婶娘多少年来打拼下的名声,现在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过往他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一时间只感觉自己手臂都僵硬了许多,数息都不曾动作,直到李康胜已用两根手指将张正阳气海穴处皮肤绷紧,才恍然惊觉。

    急急抬手按在那白布之上取针,却用力有些过大,反刺破了自己指腹,渗出了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白布上,晕染出了些许痕迹。

    一旁李康胜心中一个咯噔,倒是那张正阳看着取针动作僵硬的王安风,笑道:

    “小兄弟何必紧张,便当我是一大块肥厚猪肉就好。”

    王安风深吸口气,强行定了定神,转身看着那处穴道,手指捏着银针,却不知该如何下针,他虽老成,但是终究才刚刚过了十三岁,不是什么天生神童,人命关天也还能够淡定自若,更不是血海中打过滚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