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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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气,轻柔得像蜻蜓触水似的道:“那便让静庵斗胆问魔师一句大元仍有可为吗?”

    楼船缓缓滑破水面,往拦江岛满帆驶去。

    韩柏等人聚集在看台上,瞧着预示朝阳即将冒出湖面的霞光云彩,默然无语。

    天色明媚。

    八月十五终于来了。

    今夜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共庆中秋佳节。

    可是他们却只能在此苦待战果。

    纪惜惜魂兮去矣的三天后,浪翻云仍悄在在她墓前。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孤独了。

    那并非在乎有多少人在你身旁,而是心的问题。

    造化弄人!

    红颜命薄!

    经过了这三日三夜的思索,他终于悟通了最可怕的对手就是无影无形的命运。

    一天仍被局限在生死之间,就要被命运操纵着。

    当他得到这结论的一刻,言静庵来到他身旁,柔声道:“当静庵听到惜惜染恙的消息,立即兼程赶来,想凭着医道上一点心得,稍尽绵力,想不到还是来迟了三天。”

    她一身雪白宽阔的丝袍,只在腰间束上两寸宽的丝带,隐约表露出她无限优美的身段线条,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

    披肩的乌黑长发自由写意地垂在胸前背后,黑发冰肌,尽显她以前被男装掩没了的女性丰神。

    三天来,浪翻云首次移动脚步,离开新坟,沉声道:“斋主有没有兴趣再陪浪某去喝酒?”

    言静庵望上怒蛟岛繁星密布的夜空,轻轻道:“这么夜了!酒铺都关门了。”话是这么说,脚步却紧跟着浪翻云。

    浪翻云没有带她去喝酒,只领着她到了岛后耸起的一处孤崖,止步崖沿,纵目四顾,长长吁出心头郁结着的无限哀痛后,刹那间回复了往昔的冷静,旋又颓然叹了一口气,不能自已地道:“惜惜死了!”

    言静庵来到他身后,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

    湖风拂来,两人发袂飘飞,猎猎作响。

    浪翻云双目蒙上化不开的深沉哀色,跌进既美丽又伤感的回忆里,梦呓般道:“惜惜教晓了我如何去掌握和欣赏生命,使每一刻都是那么新鲜,那么感人。既迷醉于眼前的光阴,亦期待着下一刻的来临,又希望时间永不溜逝。现在惜惜去了,生命对我再无半丁点的萦系,使浪某变成了另一个注定孤独的人。”

    言静庵缓缓移前,来到他左侧处,幽幽一叹道:“上趟静庵来与浪兄相见,本再有一事相求,但终没有说出来,现在浪兄想知道吗?”

    浪翻云反口问道:“斋主是否爱上了庞斑?”

    言静庵凄然笑道:“爱上了又如何呢?我们选择了的道路,是注定了必须孤独一生。那是逆流而上的艰苦旅程,只要稍有松懈,立即会被奔腾的狂流卷冲而下,永远沉沦在物欲那无边苦海的下游里。”

    默然片晌后,玉容回复了止水般的安详,淡淡道:“任何与生命有关的情事,均是暂若春梦,转眼后烟消云散,了无遗痕,空手而来,白手而去。”

    浪翻云轻描淡写地道:“那为何斋主仍要三次来见浪某人,不怕愈陷愈深吗?”

    言静庵现出了罕有充盈着女儿家味道的甜美笑容,欣然道:“浪兄终忍不住说出这教人喘不过气来的迫人说话了。”

    她探邃莫测的眸子闪动着智能的采芒,缓缓道:“若静庵狠得下心,不理尘世上所发生的事,更没有遇上庞斑和浪翻云,说不定早晋入剑心通明之境,入灭死关。偏是命运弄人,此刻想撒手而去亦暂不可得。”

    浪翻云想不到她如此直接,一震下别过头来,看着她侧面优雅纤秀的轮廓,愕然道:“斋主知否如此暴露弱点,实属不智,假若浪某把心一横,务要得到斋主,那斋主过往的坚持和努力,岂非尽付东流吗?”

    言静庵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油然道:“庞斑、浪翻云和言静庵,均非是乘人之危的人,才弄至现在如斯局面,既是有缘,何须有份,浪兄莫要吓唬静庵了。”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难怪庞斑斗你不过,浪某也要甘拜下风。”

    言静庵转过娇躯,面向着他欣然道:“今晚之会,直至此刻,静庵才见到浪兄潇洒的笑容。横竖静庵不应说的那句话也说了出来,浪兄有没有兴趣再听静庵的肺腑之言呢?”

    浪翻云啼笑皆非,苦笑道:“何妨说来一听。”

    言静庵似小女孩般雀跃道:“这趟你看不破静庵了。”

    浪翻云叹道:“我难道不知言斋主正巧施玄法,好激起浪某的生机斗志吗?斋主错爱浪翻云了,但我心中仍是非常感激的。”

    言静庵转回身去,目光投往水天交接处,轻柔地道:“初会庞斑时,静庵还可说是措手不及。但那趟在黄山古县见你浪翻云时,早有准备,仍是道心失守。故别时才有后会也许无期之言。岂知找到借口,又忍不住再来见你。三次相见,要数第二次最不可原谅。”

    浪翻云深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言斋主是否想藉请我对付即将出关的庞斑,好激起我的豪情壮志?”

    言静庵回复了她那不染一丝俗尘的雅淡神情,秀目闪动着前所未见的神采,柔声道:“浪翻云怎会是任从摆布的人,更不须我言静庵激励斗志。惜惜之死,将会把你推上庞斑所定的同一道路,有一天路尽之时,你们将在那一点上相遇,再也不感孤独。”

    晨早的太阳升上了湖面,照得言静庵丝质白衣银芒烁闪,玉容辉映着圣洁的光彩,与这俗世再无半点关系。

    回忆中的朝日忽化作了快沉下水面的夕阳。

    拦江岛隐隐在望。

    靠近怒蛟岛的一方船舰密布,另外还有无数轻型斗舰来回梭巡着。

    浪翻云长身而起,放下布帆,内力透足传下去,小船立即翘起头来,船尾处水花激溅,艇身像会飞翔的鱼儿般,箭矢似的破浪往拦江岛疾射而去。

    第十章 月满拦江

    满月升离湖面,斜照拦江。

    百多艘船上满载着来隔水观战的人,可是这孤岛仍是依然故我,任得云带棋峰,雾锁寒滩。

    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上外围的礁石,不住发出使人心颤神荡,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来自魔师宫的楼船巨舰,在另一方放下载着庞斑的小艇后,绕了过来,孤零零停到另一方去,只放出烟火,以示问好,再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屏息静气,看着浪种云的小艇消没在拦江岛另一边的烟云怒涛里,反松了一口气。

    谁胜谁负?

    很快将可揭晓了!

    浪翻云全速催船,忽而冲上浪顶,忽而落往波谷,在大自然妙手雕出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明暗礁石林间左穿右插。

    月色透雾而入,苍茫的烟水里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楼的太虚幻境。

    气势磅礴的孤岛直立前方,不住扩大,似要迎头压下,教人呼吸难畅。

    险滩处怪石乱布,岛身被风浪侵蚀得严险峻,惟有峰顶怪树盘生,使人感到这死气沉沉的湖岛仍有着一线生机。

    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浪翻云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平洽,眼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