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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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

    “父亲,孩儿在此……”袁尚则是急忙答应。

    “唉……为父大意了……悔不听我儿之言,以至有今日之事……”

    袁绍显得异常苦闷,忧郁的叹气,续道:“如今乌巢被焚……数十万大军的粮草全无,只怕数日之内,军中便会出现哗变,曹军若是乘机来攻,我等皆被擒矣,悔之无及……为父悔之无及……”

    说到这里,但见一向自负英雄的袁绍的双眸竟是有些湿润,一股淡淡的哀伤情怀顿时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袁尚笑了一下,开口道:“父亲无需过忧,孩儿已经……”

    “对了……”袁绍似是没听见袁尚在说什么,突然张口打断袁尚的话头问,怒道:“淳于琼那厮呢?有没有战死乌巢?”

    张颌闻言犹豫了一下,恭敬道:“回禀主公,淳于琼将军身上有伤,却没有危急性命,此刻正在乌巢内指挥兵卒灭火……”

    “这个嗜酒匹夫,坑害我大军不浅!”

    袁绍强打精神直了直身子,咬牙切齿的言道:“他怎么没死?我……我……我要将这匹夫碎尸万段,以血吾恨!”

    “父亲……淳于琼将军他今夜也是奋力厮杀过了,况且曹军兵锋太盛,责任并不全在他一人身上。”袁尚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句啊公道话。

    “不在他一人身上?”袁绍闻言哂笑,摇头道:“我大军无粮,旦夕即灭,他纵是再奋勇厮杀,保不住粮秣又有何用?”

    袁尚心下气闷,这帮人可真烦人,左一出右一出的,整的跟怨妇似的,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想到这里,袁尚不管不顾,急忙开口竹筒倒豆子,一股脑不间断的说道:“父亲,乌巢虽然被焚,但孩儿此番来乌巢拖延曹军,并非没有用处,至少……还保住了十之一二的粮秣。”

    “……”

    “……”

    “什么!”

    呆愣了好一会,但听在场中人,包括袁绍,袁熙,张颌等人尽皆都是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声,接着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一脸诧然的看着袁尚,仿佛他再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袁绍愣愣的看着袁尚许久,诧然道:“显甫……你……你说你保住了十之一二的粮草,可是当真?”

    袁尚点头道:“这种时刻,孩儿哪还有心情编瞎话骗你们,我让淳于琼率军搬运粮秣,自己则率军在乌巢前两旁的山俪上与曹军拖延,唬弄了曹军的先锋部队张辽许褚二人,争取到了不少时间,如今那十之一二的粮秣,或在乌巢后的山林之间,或在山谷坑陷之下,父亲只要事后派人好好的找一找,则必有所获!”

    袁绍呆愣了好半晌,突然出手重重的拍了拍袁尚的肩膀,一脸喜极的颤声言道:“天不亡我河北,赐此麒麟儿与袁某,实乃祖宗幸甚,袁氏一门幸甚!”

    袁尚咧嘴苦笑了一下,并没有露出什么得意的神情,过了好半晌,方听他无奈的言道:“可是父亲,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些粮草数量实在不多,想要继续进攻曹操却是不可能,要是维持三军撤退至黄河渡口,还勉强够用……父亲,这仗归根结底还是不能打了,撤军吧。”

    第十七章 退兵之议

    乌巢之战结束了,整个屯粮大营几乎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蹦子不留。

    消息传到袁绍大营后,整个乌巢大营立刻人心惶惶,兵心不稳,士气不固,甚至隐隐有闹出哗变的迹象。

    这种情况直到第二天申时时分才稍有缓解。

    一支由袁绍亲自派遣出去的搜粮队伍大张旗鼓的载着大批的粮秣进到主营,消息传遍整个主营之后。情形才有了适当的好转,袁军的军心终于略略的有了一丝稳固。

    军心平稳之后,将士和士卒之间的心中都渐渐的开始产生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疑惑,乌巢大营分明已被燃尽,这些被运送过来救急的粮草,又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针对这个谜题,袁军的将士之间每日在操练之余都议论不休,猜疑不定,直到有好事的知情者将信息传递出来,顿时在整个袁军将士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乌巢之战当夜,三公子设下疑兵巧计,拖延曹军,保住了乌巢一部分粮草,还一箭射伤了曹军猛将许褚。”

    这条消息方一传出来,便在整个袁军大营中不胫而走,以令人发指的速度传到了每一个袁军士卒的耳朵之中。

    不论是古代和现代,在传递八卦信息速度的这方面似乎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真可谓是异常的迅猛,且传递的中途还不免添油加醋。

    袁军士卒也都是人,传递之间未免也不会有所失误。

    问题是袁军实在太多了,这人一多了,传递出来的版本就有些过分走样……

    “唉——,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设下疑兵之计,拖延曹军,保住了乌巢一部分粮秣,还一箭射伤了曹军的猛将许褚!”

    “……”

    “喂,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率兵与曹军正面交锋,极力拖延,保住了乌巢大部分的粮秣,还一枪刺伤了曹军的猛将许褚!”

    “……”

    “嘿嘿,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率军与曹军激战,胜负未分,保住了乌巢所有的粮秣,还斩杀了曹军的猛将许褚!”

    “……”

    “哈哈,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率军大破曹军,打的曹操哭爹喊娘,不但乌巢的粮草没事,还反抢了曹军的口粮!他娘的,曹军的猛将许褚哭唧赖尿的率众归降,还非要拜公子当干爹,楞让三公子一脚踹回去了!”

    “……”

    以此类推,各种版本越传越蜂蛹,越传越荒谬,其中甚至不乏有些阿Q精神的初步前兆,但终归是稳定了士气,震慑了局面。

    相对的,经各路谣言一传,三公子袁尚的名头与威望在袁军中猛然水涨船高,除了袁绍本人之外,几无他人可以相提并论,风头一时无二。

    这也难怪,虎痴许褚都要拜他当干爹了,他还装犊子不干?

    这样的人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神威无敌。

    此刻,威风凛凛,神威无敌的袁尚正坐在一座破旧帐篷内的草垛之上,跟面前一座木制车牢内的囚徒诉说着乌巢之战当夜的点点滴滴。

    那木制车牢之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鼓动袁尚出兵乌巢,力挽狂澜的沮授。

    当袁尚将嘴中的最后一个字诉说完毕之后,沮授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蓬头垢面,萎靡不振的他,此刻终于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

    “好……好……”

    沮授赞赏的点了点头,双眸中的欣赏神色丝毫不掺杂作伪,发自内心道:“三公子临机应变之能着实是高出授之所想!面临曹操本人并其麾下一众猛将,犹然能应付的如此自如,天意眷顾我河北,主公大业,有三公子为辅,实乃袁氏幸甚,冀州幸甚,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这个帽子扣得委实有点大了,谁说沮授不会拍马?

    这不拍的也挺溜的。

    袁尚闻言有些害羞:“沮先生过赞了,其实我也是有缺点的……”

    沮授隔着栅栏,笑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主公一般英俊威武,却肯虚心纳谏,颇有能力的公子,心中恍如吃了蜜糖一般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