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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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猜的却是极准,好像确实是写他偶遇的一位离地的绝色神女……”

    只可惜苏长风后面好心的讲解与搭话,却并没有被某人听进去一句。

    朱幽容低头阅读《离神赋》,某一刻眼睫颤了下,握纸张的玉指也悄然捏紧。

    她越看越安静,眼神也是越复杂……

    待女先生似乎全部看完后,只见她匆匆把手中文赋塞还给旁边等待的先生,然而待其它先生们争相传阅时,女先生时不时的会眼神偏过去。

    这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人好奇略怪,而苏长风见状,只道朱幽容也欣赏心喜这篇文赋,不好意思开口,他趁着间隙,忍不住上前搭话。

    “朱先生也觉得它写的好?”

    “应……应该吧,他这篇写的还行……马马虎虎。”朱幽容偏过头去装作看窗外风景。

    苏长风有些开心道:“在下也是,喜欢极了这篇文赋。那么文赋里可有朱先生格外喜欢的句子?”

    这人话怎么这么多?朱幽容心里微恼,但是面上只能强笑道:“好像有几句,但没看仔细,忘了。”

    “我倒是记得几句!不知道朱先生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苏长风精神一振,自告奋勇,“要不我先念出来给朱先生听听?”

    “……?”

    朱幽容此刻很想回头微笑且礼貌道一句‘滚蛋你怎么戏这么多’,然而却又害怕此时的脸色异样会被人发现,不过趁着她犹豫的间隙,后方的苏长风已经酝酿完毕,背手轻念了起来。

    “好教朱先生知道,在下最心喜的比如这一句……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苏长风语调抑扬顿挫,作为教学馆诗赋艺的先生,吟咏诗赋的基本功自然是很好,只可惜朱幽容丝毫没有注意这些,反而是被出自某人笔下的这些句子本身含义所吸引……

    “再比如……转眄流米青,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正假装张望窗外风景的女先生,一双星眸有些无处安放,眸子左右躲闪着,特别是听到其中与她的名字中某个字相同的字眼时,女先生的眼神会不时闪烁一下……

    ……

    第七百零五章 喜欢谁的窗

    午后。

    后山报时大钟的余音还缭绕山林,窗外暖风却已吹得率性堂众学子们有些困乏了。

    这秋日阳光即不像夏日那般灼面,也不像冬阳那般绵绵无力,而是一切恰到好处。

    坐在学堂最后一排撑着下巴享受窗外暖风的赵戎,就这么看着那位总是身携兰香的女先生,娇躯沐浴着金灿色阳光,姿态优雅的抱着一叠厚厚卷子侧脸认真的走上讲台。

    下午这两节书艺课被她要了去,赵戎倒也难得轻松,只不过从进门到现在都过了快半节课,这位兰花先生的眼睛都没有去瞧一眼被‘抢课’的小助教,一个人自顾自讲课。

    只不过朱幽容讲完了考前布置的功课作业后,课堂重心不可避免又落在了这次书艺考核上,于是她索性直接让鱼怀瑾帮忙把书艺试卷分发下去。

    不过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萧红鱼等学子们却是笑着起哄,求让朱先生把本次书艺考核唯一一份满分书法张贴出来,给大伙观摩学习一下。

    在台下一片带有善意的笑响中,朱幽容抿了抿唇,却还是没去看某人,不过倒是没有拒绝,转身张贴出了某份卷子。

    堂内细细簌簌的声响暂歇,除了最后一排某个家伙无奈空手以外,其它已经拿到各自卷子的学子们一时间都没去看自家卷子,而是皆仰首探脖安静赏字。

    “……林麓院东篱小筑,有长林可风,有空庭可月……余读书其中,扑面临头,受用一绿,幽窗开卷,字俱碧鲜。”

    纸上三十余字,笔势宛如游云惊龙,又若鸾翔凤翥。

    有人注意力放在这份满分卷的书法上,有人目光扫视一半被钉住独爱其中某一个字,更有人欣赏与沉浸入了这扇‘幽窗’的意境中,被这一段清新句意吸引。

    然而还有的人,注意力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让学堂内的某对师生想揍人。

    “咦子瑜,这是你书房的窗?空庭可乐能勉强理解,长林可风是什么鬼,你和腾鹰兄的那院子里唯一肉眼可见绿植不就东南角的那簇菊花吗……”就在率性堂众人都安静赏字、正主赵戎也正不好意思的偏过头之时,范玉树愣了愣,转过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还什么幽窗开卷,字俱碧鲜……额你书房那扇西窗外不就一块黄瓜田吗,还早被撸光了……”

    “……”赵戎。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你肘开……

    然而学堂内本就安静,范玉树又是个混不吝,一声疑问脱口而出,全堂同窗都听到了,和他一样纷纷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

    本来是想假装没听见,不理这猪队友的,但是此刻连鱼怀瑾坐在第一排都转头关注过来,更别提讲台上某位倩影优雅的女先生也在微微侧眸……赵戎嘴角抽搐了下,众目睽睽下,转头朝‘好奇宝宝’范玉树认真道:

    “黄瓜的绿就不是绿了吗?黄瓜田不仅叶片绿油油的,还长得又高又大,放眼望去这不就和‘长林’一样,比喻懂不懂?”

    范玉树听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内疚,“额,抱歉子瑜,我不知道那些黄瓜对你这么重要,竟能营造出如此绝妙的读书意境……”

    赵戎板着脸,眼睛没去看他,“还有,你以后少偷咱们院子里的黄瓜。”

    “真的抱歉子瑜,欸,一不小心破坏了你读书的氛围。”范玉树叹息捶掌。

    某人望向窗外,似是怀念起伴他读书的窗前黄瓜惆怅了一会儿……复才叹息一声,摆摆手勉为其难道:“知道就好,嗯,下次不准再摘了。”

    “一定一定……”

    就在赵戎与范玉树二人展示手足情谊并兄弟和解、周遭众学子又好奇又忍俊不禁之际,鱼怀瑾默默看了会儿那副书法,然后转头看向自家先生。

    朱幽容像是没听见赵戎与范玉树的拌嘴,启唇轻声:“这次改卷,倒是看见了不少有趣的窗……怀瑾的窗明净,雪幼的窗玲珑,红鱼的多姿,得鹿的窗雅趣,子瑜的窗……幽静,玉树的窗闹中有静,亦是也有一番趣味……”

    她随口报出了一些学子的名字,品评了一番,俄后女显示目视台下,认真道:“各有各的精彩,但是得高分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低分者也不一定是窗无趣的,盖因是书艺考核,在紧扣‘窗’字没有跑题的情况下,自然是以书法高低评分……因此也不必妄自菲薄,艳羡他人。”

    鱼怀瑾一本正经问:“那先生最喜欢谁的窗?”

    “我都不喜欢。”出乎众学子意料,台上女先生想也没想就摇摇头,“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窗,因为再精美的窗也是将人给关住,都只能展露给人外面的一面,有些想要的风景不在里面。”

    鱼怀瑾与原本就悄悄有点心虚的赵戎,都是一怔。

    朱幽容微笑柔道:“所以我喜欢走出去,在露天花圃写字。”

    也没有待台下学子们细想,台上女先生继续讲课,从赵戎的‘幽窗开卷受用一绿’讲到了‘窗’字的十一种写法,总算是迎来了山林间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