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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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管事陈海驱散,各自做事去了。

    等人一走,陈海暗自思量:“居然真起了势,莫非咱家这位君侯是个城府深的?这可不妙了!”想着想着,额头流下汗来,越发忐忑。

    随着画皮风潮渐起,陈海先是惊疑,继而惊讶,最后难免心生悔意。

    早知主上有这等能耐,一篇文章下来,居然和那位陆家才子的势头差不多了,他何苦违逆、顶撞?这样的人物,投效还来不及呢!

    “念头得改一改了!”他一咬牙,做出了决定,“之前君侯恶了我等,但说不得还是个机会,只要抓住机会表忠心!”

    想着想着,他一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不由冷笑,心道,自己还不是最惨的。

    前面,赫然是那翠菊。

    这女使头领,不像往常般侍在陈错身旁,而是领着婢女、端着果盘行走——陈错正在前院宴请好友。

    到了前厅,翠菊吩咐安排,井井有条,只是目光不时扫过陈错,见后者看也不看自己,心中顿生慌张、悔恨。

    她这般女使,乃老夫人心腹,自幼也学字词,喜好看文,因此看过《画皮》之后,如遭雷击。

    原本,君侯对她的一点心意,翠菊是知道的,只是她颇有几分念想,并未顺从,甚至在老夫人的令下,还不假辞色。

    未料前几日君侯暴怒,训斥过后,便不复亲近。

    之后翠菊再看画皮,便觉得那披着美女画皮的恶鬼,仿佛是映射自己,又是惊恐,又是后悔,更多几分悲凉,只盼着君侯气消,能如往常一般。

    可几日,陈错越发冷漠,让翠菊越感煎熬。

    她越是煎熬,越忍不住想那画皮鬼之事,就越发不安、动摇,后悔之念,宛如毒蛇一样,噬其心智。

    慢慢的,文章之中的语句,就好似活过来一样,在她的心中游动,这两天,有的时候,做着做着事,那字句似乎都在眼前飘荡,越发刺眼。

    等陈错送走友人,径直回了书房,也未曾瞧翠菊一眼。

    翠菊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她脚下的影子,快速扭曲了一下。

    不过,并无他人察觉。

    陈错打算趁热打铁。

    那日在梦泽之中一番权衡,陈错以聊斋短篇开局,要叩开名望之门。

    如今,《画皮》风行半城,他有了底气。

    “画皮能够流行,说明书籍非假,但人望之说太过缥缈,难以测度,今日是最后一天,保险点的方法,就是再推出一篇新的,更进一步,奠定基础!”

    第二篇的选择,他也有了腹稿。

    可尚未下笔,陈海忽然匆忙进来,说有要事禀报。

    “何事?”陈错眉头一皱,毫不掩饰心中恶感。

    陈海一见,越发后悔,却更加恭恭敬敬,拱手道:“君侯,刚得急报,王府遭贼,装着丹丸的盒子,被人给盗了!”

    “什么?”陈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第十一章 内中贼,贼于心

    “消息为真?”

    在去往王府的路上,陈错再次询问。

    陈海来了精神,赶忙道:“消息是小人兄长让人透露的,小人一知道,立刻就来禀报了,眼下,就连王府中知道的人都不多!”

    陈错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他能听出其人话中的邀功、讨好之意,但几日前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陈错前世职场沉浮,经验不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掉以轻心,只是隐约猜到,陈海的转变,也是《画皮》风行建康所带来的名声影响。

    “到底是南北朝,名声有时还挺有用。”

    心里感慨了一句,陈错又重新关注起王府失窃案。

    几日辛苦,为的就是建立人望,然后取得丹药或者墨鹤,结果好不容易见了曙光,这目标却丢了,换成谁,都无法平常待之,既然陈海这般配合,他当然要多问几句。

    可惜,陈海虽然有心表现,奈何所知有限,说了几句后不敢欺瞒,如实道:“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只是听说,老夫人下令,这丹药失窃的消息,暂时不能告知周先生。”

    陈错点点头。

    那位周游子道长非常大气,初来拜访,两个盒子就直接交给王府,结果还没几天,就让人给盗了,先不说失窃物价值几何,这要是传出去,光是王府脸面都挂不住。

    “但说到底,我那便宜老母很是重视丹药、墨鹤,没理由疏忽大意,肯定派了不少人把守、巡查,这样都能丢失,很有可能是内部作案……”

    陈错暗自思量,试图找出脉络,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本以为得经历一番波折才能发现线索,没想到,等他这一行人抵达王府,立刻就有消息传到陈海手上,说那偷窃之人,已然被拿住了!

    “果然是内贼!”

    一得到消息,陈错就问起详情,打算在面见陈母前,掌握足够的情报。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居然偷到主家头上了,不为人子!”陈海对此人极为痛恨,“作案的,是周先生来府上那天,在旁侍候的一名家丁,真个无耻至极!那日仙丹露面,满室异香,就勾起此人贪欲,老夫人虽及时驱散众人,却没能压住这人狗胆!居然做下这等恶事!该千刀万剐!”

    陈错见他言语,知道不是伪装,盖因此事是内贼犯下,牵扯到了府中管事,也就是陈海的兄长陈河,于他家大为不利,利益牵扯,自然痛恨至极!

    他也不管,只是问道:“人既然抓住了,被盗的东西可还完好?”

    “这个,小人着实不知,还要再等消息。”

    两人正说着,陈河已经过来,恭恭敬敬的通报陈错,让他入后宅面见陈母。

    看这位大管事不喜不悲的模样,陈错深感此人定力非凡。

    念头一转,便就落下,他此刻真正关心的,还是被窃的丹药如何了,于是急急赶往后院。

    到了后宅厅堂,陈错先就看到陈母坐在主座上,脸色铁青,两侧,站着孔武有力的家丁护院。

    陈母的面前,跪着一个人。

    这人光着膀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不少皮开肉绽之处,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错上前行礼,陈母只是轻轻点头,依旧满脸怒意的看着那人。

    陈错顺势打量其人,心里还存着一点印象,那日似乎侍候在堂中,离着自己不远,可不等细思,陈错的目光便倏的凝固,锁定在陈母手边——

    那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是一团碎裂之物。

    乍一看,就像是碎裂的月饼渣滓。

    可陈错的心,却是瞬间冰凉。

    通明丹,碎了。

    为了验证,陈错还特意嗅了嗅,没有在空气中捕捉到半点异香。

    “夫人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小的是一时鬼迷心窍,自从昨日去了趟茶馆之后,就心神不属,浑浑噩噩,兴许是被人下了药了啊!”

    那犯案人证连连磕头,额头上血肉模糊。

    “若非下药,小人如何又这般胆子?实在不是小人本意啊,是昏沉到了家中,一觉醒来,就拿着仙丹,这……实不是小的的真意啊!望老夫人看在……”

    那人